刺刺摇摇头:“夏伯伯不在,我和伯母说了一会子话。”
“君超怎么样了?”沉凤鸣问到这句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那面卫楹和卫栀已经被请进去了。
“还是一直没醒,日夜让人守着。”刺刺道,“伯母说,原本过了上元,他们就该启程到梅州去了,不过因为君超一直不好,朝中便给了夏伯伯一月的宽限,让他在临安多留些日子。”
她停顿了一下:“想必也是禁城里头还没找到能替他的人,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他若一走又要生乱。夏伯母也是说……说希望这一个月里,能等到君黎哥回来,不然,她担心……不知怎生收场。”
沉凤鸣点点头:“你先去凌夫人那安心学着,等我与秦松说好,明日你们就动身。”
当下里道了个别,走出几步,沉凤鸣却又叫住她:“刺刺,还有一事……想问问你会否知晓。”
刺刺转回身,见他似郑重又似犹豫,不免也凝了面色:“什么事?”
“你爹以前……与瞿安有没有什么交情?”
刺刺表情暗澹下去:“你还是觉得……我爹的死和瞿前辈有关?”
“不是,我是想问你爹有没有提过,或是你知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什么样的交情。毕竟,你爹以前是‘朱雀山庄’的‘星使’,而瞿安那么多年都在朱雀山庄……”
刺刺摇头,“要说特别的交情应该算不上,我记得爹来凌叔叔家里的时候,好像只是同瞿前辈打了个招呼,没说什么话,但是……”
她稍稍一停,“方才你同苏姨说话的时候,我确实也想了想,应该……当年,是我爹将瞿前辈带去朱雀山庄的,因为都说,当年朱雀身边重要的人,几乎都是他引荐去的。所以……所以若瞿前辈真的……恨朱雀,那他应该……也恨我爹。没有‘交情’,若有的话,想来也只有‘过节’。”
“是这样……”沉凤鸣沉吟。
刺刺抬头:“所以如果真是他对我爹下的手,也——也能说得通。你是不是就想问这个?”
沉凤鸣摇摇头:“我倒不是此意。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我最近的许多猜测最后都落了空,只是一问,你别太放在心上,若然寻到什么确凿的证据,我定与你说。”
刺刺知他半是安慰之意,也不寻究,点了点头。
别过刺刺之后,眼见天色已不是那么早了,卫栀那姐妹两个还没出来,沉凤鸣心忖寻秦松一事耽搁不得,心下暗叹了一口,也懒得与卫枫招呼,调转车便走。
没转过半条街,忽听后面喊:“沉兄留步。”
沉凤鸣探头一看,只见卫枫孤身追来,车也没赶,便道:“何事?”
“沉兄,就是……我方才在想,不管怎么说,四妹那时的事情,都多亏沉兄帮忙,不知沉兄肯不肯赏脸,到家里吃顿便饭,家父家兄,定不吝重谢。”
沉凤鸣失笑:“我发现你们卫家特别喜欢四处结交,不过我却不大喜欢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沉凤鸣不置可否。若然他去往卫府赴宴,先不说卫家是否另有居心,单是这一件事本身,因着他这黑竹或云梦的身份,恐怕便要被江湖中人大肆渲染,诸般歪曲。便只道:“依我看,你们虽然想攀孙家这门富贵亲戚,孙家却也要靠你们才能在这武林立足,你大可不必费这周张来堵我的嘴,就算我真把四小姐的事情说出去,孙家恐怕也不敢出声嫌弃这门亲事。”
“沉兄多虑了,我们自然是出于感激真心。”卫枫道,“要不然,沉兄说,想要我们怎么谢你——卫枫人微言轻,总也尽力做到,免得你以为我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若真是为了四小姐谢我,那让四小姐请我几杯酒如何?”沉凤鸣笑道。“府上我是不敢叨扰,若是在城中寻一静雅小楼,美人为伴,那倒有些意趣。”
他把话说得有些轻浮,只等着卫枫断然拒绝,哪料卫枫一个拊掌:“可以啊,只要沉兄肯赏脸,等四妹出来咱们便去。”
沉凤鸣只好皱眉:“二公子如此说,那倒是不敢不从了,只是我今天另有要事,若四小姐当真有心,不如明日?”
卫枫啧了一声,笑道:“那便明日——明日此时,还是我和三妹陪她同来——我爹和大哥,就不令他们来扫兴了——沉兄意下如何?”
沉凤鸣已知他果然通透——卫枫或卫栀都还好说,卫矗和卫槙若掺和进来,这一顿酒当然就另有意味。当下道:“那很好。地方呢?”
卫枫一笑:“沉兄快人快语。我听闻‘风月盏’的梅花酒不浓不澹,甚是宜人,很想去尝尝。沉兄若觉不妥,改换地方也无妨。”
“‘蓝桥风月两相忘’……”沉凤鸣微笑,“是个好去处。看来二公子是好酒之人。”
“谈不上谈不上。”卫枫摆手,“我若好酒,就不会到现在都没去尝过了。只是想着——那梅花酒嘛,你我当不嫌无味,三妹四妹也不致辣口。馋倒确实也有点馋,沉兄若无异议,那便这么定了。”
沉凤鸣没有反对。虽则原本希望能得间隙与卫楹单独说话,但想来机会甚小,便明日赴此酒局,再观后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