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轩赶紧又挪了两步,从马尾蹿到马腹一侧,抬头看着邓茂,一脸无辜。
“没事,一起出恭。”
小娃娃一样的邓茂,偏偏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任李轩在马下移形换位,眼皮子都没掀,语气颇有些百无聊赖。
“啊呀,区区何德何能,居然能与邓将军一同出恭?”
李轩张口就赞,面对懒洋洋的邓茂,精神抖擞,一脸荣幸之至的惊喜样子,“在下乐意之至,愿往,愿往呀,对了将军,出恭啥意思?”
“拉屎。”邓茂面无表情。
“啊呀,拉…拉屎?将…将军真是好兴致。”
李轩脸色一滞,嘴角抽了抽,可马上就是双目一睁,调整眼球焦距,放出神光,一脸赞叹,“莫非将军神功大成,已打通了任督二脉,五谷轮回之地,又要重掀波澜,再起风云么?在下能够见证将军出恭之风采,不枉此生啊。”
“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邓茂郁郁望天,喃喃小声自语,不敢让李轩看到他眼中的孤凄冷寂。
近月来频繁出击,不敢在营里多待,就是怕碰上这个捡回来的神秘侠客。
碰上一回,他就怀疑人生一回,几次想自毁。
不如归去!
“你跟我来。”
邓茂爱惜新得的青骢马,怕爱马被短毛妖法力波及,引发牲口自残。干脆甩蹬离鞍跳下战马,把缰绳朝马背上一抛,挤出个很假的笑,冲李轩勾了勾手,扭身朝棚后走去。
“将军等等我。”
李轩热情的呼唤一声,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一同出恭,固我所愿也,在下尽量与将军一个频率,相映成趣。”
邓茂闻声一趔趄,步伐陡然加快……
……
范水之畔,杉林之中,摇曳的枝头顽雀梳翎,林深虫鸣如唱。
稀疏的林木间,掩映着几栋茅屋。
屋外堆着木料,暂充樵夫的太平道徒,正在伐树,搬木,刨皮,制排,裁油杉成段,以为舟材。
林中空地,一根放倒的杉树后。
并排蹲着一大一小。
“将军要放我走?”蹲着的李轩一脸惊讶。
“嗯,你走吧。”邓茂肯定的语气,肯定无比。
“邓将军把我李轩当什么人了?”
李轩生气的一提裤子,就要怒起,“将军救我于水火,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不许动!”
蹲着的邓茂轻喝一声,盯着提裤欲起的李轩,一脸抑郁,“本将个矮,最恨天高,你一起一站的跟脚掌被钉在地上的蛤蟆似的,我蹲着再一抬头,那就是两只蛤蟆了。”
“…活动下肠子,通便,通便而已。”
李轩讪笑着重新蹲下,“没别的意思。”
“我也没别的意思,你赶紧走吧。”邓茂一脸抑郁,“我抓错了你。”
“将军英明无比,何错之有?”
李轩一脸不服气,真诚的望着邓茂,“我欲与将军相依,生死不离,在下跟定了你。”
“你看上我哪了,我改行不行?”
邓茂脑袋一塌,小脸皱了,眼神都轴了,突然竖起一掌,头也不抬的发誓道,“我邓茂发誓,真心放你走,绝非试探,你也没啥用啊。本将有啥舍不得的,是吧?”
“将军怎能小觑我李轩?”
李轩偷眼瞄了眼邓茂,一不敢信重获自由如此容易,二对评语不满,“就说将军最爱吃的豆包吧,若无我相助,可有这般香甜?”
“出恭之所,言不及膳。”
邓茂小脸一嘟,低着的冰冷双眼噙着滚烫的热泪,对心中不再圣洁的豆包,伤心不已,凝噎欲泣,“豆包就是我的初恋,你怎能如此残忍,将其与出恭混为一谈?”
“那将军出恭的树叶卫生纸,又是何人所献?”李轩对自己的功绩,自信满满。
“好吧,你功劳大着呢。”
蹲着的邓茂,闻声头也不抬,抹了把眼眶中的泪水,捡了个小树枝折断,自顾自的低头在地上划圈,“你若愿走,本将多送你些盘缠,以资赏功,百贯五铢,如何?”
“将军想用钱压死我么?”
李轩蹲在地上一昂头,大义凛然,“我李小仙儿视钱财如粪土。”
“再加十匹帛。”邓茂头也不抬。
“值多少钱?”
李轩追问道,“可是丝帛?不能是竹帛,布帛,绢帛吧?”
“不能。”
邓茂依然低头划圈,“你放心吧,只要你肯走,十匹丝帛加送十斤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