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八卦长脸婆给发髻小妇人使了个眼色,那小妇人正站在山崖边儿上,突然推了旁边的随从一把,吓得那人“啊”的一声朝崖边滑去!
朽木岚以为是个不可错失的良机,闪身一把抓住了那随从,此时才知脚下已无路,拉了那人一把,自己则朝山下跌落去!
“小岚!”增岛静香刚要抬手纵身去救她,一个身影从她身边略过,单手圈住朽木岚的细腰,将她带回崖上,“朽木白哉……”
白哉看着朽木岚头上的水蓝发带飘落崖下,拆下她眼前的缎带,“该回去了。”他嘴上虽然只淡淡这一句,可如若他没有出手,她是打算就这么摔下去吗?
“好。”朽木岚应了一句,将缎带交到增岛静香手上,“多谢……”在她耳边轻语两个字,仅让她一个人听得清。
长发半遮,增岛静香看不清她的侧脸。手上紧握着绯红色的缎带,张了张嘴,增岛静香看着他们的背影,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朽木白哉和朽木岚举伞走到增到家大门,才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他们。一路跑来,增岛静香有些喘,红彤彤的面颊显得气势汹汹。
白哉挡在朽木岚的前面,心头难解的怒气令他眉头紧扣,“时候不早了,若无要事,我们便告辞了。”话婉转,语气却不再客气。
增岛静香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自问一百多年来自己的心思从未从这个男人身上移开,却不知,他有此表情。更不曾料到,除了绯真,他还能如此呵护另一个女人。“我……只是来送送……小岚……”
“小静姐,这一百五十来年还真是老样子。”朽木岚站了出来,指着增岛静香的鼻子道:“虚伪、做作、傲慢一样不少,有增无减。”
“你!”这份直来直往倒是一如从前,增岛静香笑了出来,“你还不是一样,来去随性,喜怒随心。”
伞上的落雪慢慢累积,白哉站在一旁看着两个相谈甚欢的女子,很难想象就在这个晚上她们曾拔刀相向,却不知她们视彼此旧时知己。
屋檐下,朽木岚没有讲述百年来的辛酸苦楚,增岛静香也没有谈及自己的爱恨情痴,两人心照不宣,知道此时此地她们重逢已与昨日儿时相比,多了几重故事。不愿提起的,她们不会打探,只是彼此庆幸还能有幸再见罢了。
昔日年少,增岛静香贵为商贾贵胄,且才智过人记忆力超群,素日里面对长辈们的夸奖,她虽嘴上谦和,心中得意傲慢,自认无人能及。怎料,一日在街铺上偶遇一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两人同时看中一帘手钏,便约定,谁能将店铺的品价默背下来,手钏归谁所有。
增岛静香先行诵背下来,虽一字不差,但宣神岚竟不仅背下了品价,还一一道明品类和数量,增岛静香只能割爱,并要求次日再战。接连几日的对战,无论是比拼琴棋还是对战刀法,苦无敌手的增岛静香,竟节节败退,含泪问了命中注定对手的名字。
她才知道,这个小丫头就是宣神家的二小姐宣神岚,一个在身份地位上也似乎略胜她一筹的人。便就此作罢,不打算深交,可宣神岚却觉得知己难求,增岛静香便随口道:“今日内,你若能悄悄从素梅峰绝壁攀上取了白梅来,我便做你这一世的朋友。”
那夜夜深,冬雪苍茫,增岛静香的房中一盏黄灯微亮,内心的紧张雀跃和揣测让她无法入睡。以当时的年纪,就算是个风和日暖的冬日,悄然登峰折枝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是大雪纷飞的夜里。
就在她快放弃,眼看要夜尽天明,她见烛光轻摇了下,窗边似有声响,便急跑过去,臻白的梅在窗口绽放,宣神岚的笑脸仍旧不可一世,只是那身上脸上的伤潮湿了增岛静香的眼眶,“真是个高傲的傻瓜。”
“彼此彼此……”宣神岚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