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说:“问汝啊件事呵,啊只李忠家么行呢?”
农夫见他乡音不纯熟,心生防人之意。听他要找李忠,正巧是同村的,便问:“汝找佢何事呢?”
原来此人是高俅,他蒙上黑布是怕被人看见面貌,引起麻烦。他听了顿时心喜,知道农夫开始放下防备,说道:“我系佢舅父,从细到城里住了,好久莫回来看看。这黑布,”他指了指脸上,“生的吓人。”
“哦哦!”农夫终于露出笑容,“汝往前行,第三家就系啦。”
“好啊,拜谢汝啊。得闲来喝酒。”高俅大喜,不敢想进行得如此顺利。正当他转身离开时,由于清晨露水重,又加上吹了一整晚江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止住喷嚏之后,他对农夫再次挥手以表谢意,却见农夫满脸怒容,手中的锄头劈砍下来。
他脑袋一矮,来个狮子打滚,躲过农夫的锄头。他瞧见地面的黑布,原来适才的喷嚏使蒙面黑布松落。农夫见一锄未中,继续抡起来第二锄。高俅手上无支架之物,只好再作打滚。
锄头接二连三地落下,高俅翻滚如球。
“啪——”
沉闷的碰击声响起。
“啊——”
紧接着是痛苦的哀嚎。
高俅翻身站起,恰见掉落在地的古镜收起金光。而农夫捂眼翻滚,突如其来的金光使他躲闪不及,烧灼了面目。
“咕咚——啊,啊……”农夫掉进了水里,没挣扎几下便沉没。高俅捡起古镜,心里颇不是滋味。一个无辜的人就这样死去。他背后扛着一个家,有妻儿老小,可随他这么落水淹死而破碎了。
“我是个罪人啊。”他朝着农夫落水处鞠躬,满怀歉意地说道。
高俅再次蒙脸,向李忠家里走去。
乡里人往往会在庭院里栽种果树,养几只鸡禽,有些人还养了一只看门犬。李忠家的庭院甚大,两棵黄皮果树,一棵芒果树,三五只鸡在扒土。他靠近竹门时,犬吠声突起,吓得他跌倒在地。
“旺财!”稚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大狼狗如闻圣令,夹着尾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高俅站起来,拍落裤子的尘土,再次走近竹门,说道:“汝好啊,问是李忠家里么?”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在扒土的鸡发出咕咕声。
他再说:“我系带信的,有给李忠的信。”
“呸,讹人鬼。”屋里走出一个妙龄少女,端的好容貌,却脸上微怒,“汝讲有李忠的信,天下名唤李忠的排到西江口囖,哪家李忠?”
高俅一怔,不想哪里得罪了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讲啊,只有我系李忠!”稚嫩的童声再度响起。
竹门前的大狼狗闻声顿时摇尾跑去,经过少女时,后者啐道:“没良心的狗东西,谁给汝吃喝的?”
“汪汪。”大狼狗连吠两声,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气得少女直跺脚。
高俅视线不曾离开屋门,大狼狗站在门前不住地摇尾,他知道李忠要出来了。为什么要杀李忠,他心里也不知道,昨日在赌坊时脑海里回荡着“杀死李忠”的声音,一股杀戮的渴望也充斥全身。
接下来发现了一连串的怪事,而这些怪事的答案和真相他只能在李忠身上寻找。
杀死李忠!
“谁找我啊?”人影终于出现在门口,但见他伸手宠溺地摸着大狼狗的额头,后者的尾巴摇的更欢了。
“你,你系李忠?!”高俅顿时目瞪口呆,怎能叫他接受眼前之所见——李忠不过是四五岁的孩童!
李忠只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