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私营的工厂商铺也可以照此办理。
按照既定的章程,第一步就全发纸币肯定太过激进,还是以“一文”、“十文”、“一百文”乃至“一元”的金属货币为主,这些都是和以前的铜钱差不多的玩意,不过就是标注了价值而已。
其中一文和十文就是块头不同的铜币,一百文和一元就是比例不同的银铅合金铸币,对于老百姓好似没多大差别。
而所谓一元,就是五百文,含银量大概是以前的半两少点。一元往上就开始全部使用纸币,搭配着硬币一同流进市场。
随着海贸发展和关税正常化,银子大量流入,连同国家抄没的大量地主老财的银子发到士兵和公务员手上,一起进入市场。
同时铸炮铸钱以及其他的工业上的广泛应用消耗了大量的铜。
这就扭转了明末一来的铜贱银贵的趋势,比价开始慢慢回落,沐忠亮打算趁机用新币制的形式将其的交换比固定下来,大约定在一千比一左右,和现在的市场价相差不大。
当然,在第一阶段,不过是把以前的碎银子改成硬币,对老百姓来说都是金属货币,影响不大,反正一个古代的平民一辈子也摸不到多少银两。
而有钱人可能接受得稍慢些,毕竟真金白银变成一沓沓花花绿绿的纸,但纸币总有便于流通的优势,用不着拿秤来称,拿车来运更不用牙齿咬来看成色,只要保持信用,一些观念总会慢慢转变的。
同时朝廷也能得到铸币税的收益,当然这是要有明确规定的,不然成色越来越差,信用一破产就全玩完。
别的不说,有战绩彪炳的明军背书,打着驱除鞑虏旗号的国债还是挺好卖的,但新币到底能不能借这个契机开始占据市场呢?
沐忠亮一身燕居服,坐在一间茶馆二楼。
这里已经连续被户部包场数天了,在坐的不仅是户部以及银行的高层,张万祺、马吉翔、海起晏等大佬赫然在列。
从国债发行第一天,同时也是朝廷开始用新币支付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守在了这里。
第一天,尚算平稳,少数来买国债的百姓带着银两铜钱,大部分都是有多少兑换多少新币,然后又拿了国债卷,基本没有把新币带走。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新币还是没有进入市场。
大明银行行长伍廷灿有些着急,沐忠亮安慰他道,“不急,过两天才是正日子。”
马吉翔不解,“此话怎讲?”
张万祺已经会意,捻着短须笑道,“马大人富得流油,自然看不上这点小钱,算算日子,明日十五,也该发俸禄了。”
“啧啧,元知两袖清风,忠亮佩服,马大人恐怕自己都不记得俸禄是多少了吧?”沐忠亮身子歪到马吉翔旁边戏谑道。
“这个……禄米好像是……奉银……”马吉翔大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数来。
“效贤,明儿记得让马大人自个来领俸禄,府里的下人一概不认哈,好让马大人长点记性。”
“下官谨遵首辅钧命。”
马吉翔傻眼了,这海起晏也是焉儿坏。
次日,同一张桌子上,还是他们三个人。
今天来银行的人就多多了,“那个有点眼熟啊。”沐忠亮道。
“不是你们工部的那谁吗?”张万祺道。
“这臭小子,枉我平时还栽培他,明儿我就教训他去,才发俸禄就来换银子,是不信任朝廷吗?”
“别介啊,咱们官大也不能剥夺别人私有财产的处分权是吧?”
这时候他们的心态还是比较轻松的。
第三、第四天,情况有点不妙,随着国企和周边府县的薪水下发,来兑钱的人越来越多银行竟然罕见的排起了长龙。
原本他们都是下了值来坐一坐,顺便看看,从第五天开始,他们就全天钉在这里了。
“历代先帝的余威,竟恐怖如斯?”
也就沐忠亮敢这么说。
可眼看下面的挤兑风潮,即便嘴上不说,各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伍廷灿“蹬蹬”从楼下跑上来,“王爷,再兑下去,银库就要空了。”
“不可能!”马吉翔脸都黑了,“库里的银根不是比这个月广州周边的薪俸多一倍吗?”
伍廷灿欲言又止,海起晏倒是心直口快,“肯定是那些企业悄悄地把事先商量好的纸钞拿来兑了。”
“岂有此理,当我马家说话是唱歌吗?首辅,我现在就回去召集这帮人,把害群之马揪出来!”
说罢雷厉风行地就要走。
“回来!”
被便宜女婿一喊,马吉翔当即止住脚步。
“不必如此,”沐忠亮刚开始也有些忿怒,不过最终还是回归平常心,所谓的资本家,不就是这样的人么,“你要不让他们兑,他们以后岂不更不相信纸钞?兑,爱兑多少兑多少。”
“伍行长,银库还能对付几天?”沐忠亮问道。
“照这个速度,撑不到明日打烊。”
“海大人,今晚把国库的银子调几车来!”
张万祺也附和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次要是失信,百年内都别再想干成这事了,好在这回只是在广州附近发的纸钞,大不了日子不过了,全发完了就是。”
沐忠亮心下赞许,张万祺果然悟性高,马上就领会到信用的重要性。
“张大人说得对,户部先挂账,实在不行把军费挪过来,哪怕让鞑子多逍遥几年,这事也得办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