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杀了你。”白衣的语调很平淡,就像是平时买菜吃饭,旁人问他“吃了没?”,他回答一句“我吃过了。”一样稀松平淡。
可惜听在对方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这惊雷不是虚无的形容词,而是真正的惊雷。
遥远的地方窜来一道雷光,以及飘然而至的江南烟雨,素手执鞭挽青衣,缘木眉目里面夹杂着烟雨顿做的忧愁。那是,像春雨一样细碎的忧愁。
淡薄,如烟尘飘过。
“怎么来这么早?墨水也太过小看我了吧。”白衣不曾回头,可是盯着手中锈剑的眉眼里面藏不住欣喜的笑意,那笑从耳畔一点点溢出,湮没在了惊雷声中。
缘木不曾回答,她只是在这长夜将至的傍晚向着天空之中不断浮沉的身影,挥动着自己雷光闪烁着的长鞭。
一道惊雷能够蔓延多远?白衣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大概有些领悟了,一道惊雷的最远距离,是可以连接这片天地的距离。
雷声响彻琼宵玉宇,那位从皇城司而来的特使一身妆花的净白衣裙已经破损了多出,目之所见,数道寸许的焦黑。
面对白衣的剑光,她能够以身法的敏捷躲闪,可是面对这一片雷霆锁住的天空,她却明白了什么叫做插翅难飞。
“缘木!你想做什么?”特使底气十足地喝问着。她的心中有着诸多疑惑,在她看来,这位洛府内院的大管事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就算是剑神,也不敢硬着对抗皇帝陛下的权威,她一个下人又怎么敢这样对待皇城司的特使呢?她就不怕她家小姐的册封出现变故么?
“她当然敢,你又不是当今的皇帝。如果说皇帝陛下是主人,你不过是他所驱使的一条狗。打狗或许要看主人,可是一条狗而已,打就打了,要什么紧?”白衣暗搓搓地嘲讽着,那张原本俊俏的脸庞上尽是阴狠诡异的神色,像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
或者说,此时的他所扮演的,正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小人角色。
而且,他不光要欺人,他还要杀人。
有时候,杀一个人就能够解决问题,白衣绝不在意再杀第二个。至于会不会成为人间公敌?就算没有天命在身,像是苦和尚那样的杀人魔,又有几个人会去自找苦吃呢?
可惜,终究有人阻止了。
仓鹰飞掠的一剑,被一双沙包大的拳头硬生生挡住了,白衣偏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剧情好人,然后发觉这是一个非主流的男主角。
他相貌粗狂,眉眼浓重,如果去掉那一身锦缎蟒袍,放在人心淳朴的乡下,大概会被人唤作一声“阿牛哥”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