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卿的手指抚过藏银短剑剑柄上镂刻着的花纹,继而剑锋一转,刺向那化形盅的右眼。却又在眼眶处停了下来,用力向上一挑,只是将化形盅的右侧眼珠挖了出来,使其突出在眼眶之外。
虞墨棠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以遏制自己的呕吐反应。
冷烟火在化形盅的体内燃烧,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将它体内的血肉化作尘埃,却无法腐坏化形盅的躯壳。
“这种神情,我好像曾经见到过。意识很模糊,但是却清晰地记得。”李淳卿闭上了眼睛,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中寻觅着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仿佛是亘古的洪晃之中,转瞬而逝的星辰。微小,却又弥足珍贵。
所谓生死,何谓成败?其实本来就是寄于一念之间的。
思绪如同新时节里刚刚破茧的蝶,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一直绵延到李淳卿五岁那年,那一颗淡金色的凤凰劫被当时阡墨阁的主子李之彦当作金丸带回了李家,却被尚且年幼的李淳卿“误食”,而导致了李淳卿那场请尽了名医,用尽了药物也无济于事的却又自己痊愈的高烧——那时,李淳卿还不知道自己的这场高烧是因为体内的凤凰劫在卓烧这自己的血液。没有一丝灼烧的痛苦,却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一份精神来。
“对啊,就是那个时候。”李淳卿打了一个响指,话语中带着一丝欣喜,却依旧显得波澜不惊,“那一年,我高烧不退。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在梦境中我就见到过一个这样空洞而无神的目光。但是却不是从这条虫子的眼睛散发出来的。那个目光的主人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被锁在层层的枷锁之中,身陷囹圄,却气宇轩昂。他的目光深邃得几乎可以看破时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可怕……”说到这里,李淳卿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藏银短剑撕裂空气,划出一道银白色的亮弧。割破了化形盅的喉管。无数细碎的尘埃和碎屑从伤口部位喷涌而出。
李淳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些灰烬。轻轻勾唇,“果然没错呢,我知道你的弱点的。”
虞墨棠看着李淳卿额头沁出来的虚汗,说道,“狐狸,你刚刚说的那个梦境中的男子和这只化形盅,有什么关联么?而且,那个男子,又是谁呢?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所做的那个梦境的内容,但是我觉得它肯定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梦境。也许,那些画面是九翎凤凰残存在凤凰劫中的记忆呢。”
李淳卿没有应声,许久后,才缓缓地说了一句,“那个男子啊,他叫羽晗,上古时期与九翎凤凰其名的神兽。也就是这座墓穴的主人,黑龙羽晗。”
虞墨棠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在心中默默地将“黑龙羽晗”这四个字念了一遍,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般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低声叹了一声,便再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待化形完全死亡后,李淳卿和虞墨棠转身回到梧桐树下,却发现萧何已经坐在梧桐树下打起了盹。想来之前守夜的时候就数萧何的时间最长,也就没有吵醒他。他们两个人也可以顺便休息一会。毕竟总是这样接近极限的体能消耗,铁打的人也都是扛不住的。
李淳卿和虞墨棠靠着梧桐树坐下。接过虞墨棠手中檀木盒子,抽出一枚上雨婍银针,反手钉在了梧桐树的树干上。以防在他们松懈的时候,会有异兽突然而至。钉上一枚藏银针,一来是因为藏银通灵,若有什么风吹草动,银针能有所感知。二来,也可以借藏银的神性对异兽造成一定的杀伤力和威慑力。三来,就算是他和虞墨棠在对付上古异兽的时候,这枚藏银针也可以保全萧何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李淳卿百无聊赖的用藏银短剑的剑刃在湿润的泥土上画着曾经见到过铭文,凭借着记忆,也就画得断断续续的。
虞墨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藏银短剑的剑锋处,继而蔓延开来,阅览者每一个字符的每一个笔画,低低呢喃这什么。
忽而,从地宫的另一个角落处传出了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似是有什么生物接近。李淳卿赶忙起身,却不忘用脚将适才划出的字符如数地填平,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痕迹。
李淳卿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用指甲在之前那道手指上被藏银针划出的伤口上面用力一划,伤口再次开裂。殷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滴落在藏银短剑上。银白色的寒光氤氲开来,和血液的红色相互交织,呈现出一番别样的韵味。血腥而妖娆。
却见是一具枯骨从梧桐树林深处缓缓而至。那具枯骨色泽暗淡而昏黄,显得更为凌厉而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