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挣扎中,她的齐胸襦裙上的衣带微微松落,胸前的雪白的肌肤在暗夜中旖旎魅惑。他虽看不见,但却也闻见了她身上的香脂怡人,身子骤然一僵,生怕自己触碰到了她裸露的肌肤,遂不敢乱动。
施佳珩被一个女人如此无赖一般地如此制住,恼羞成怒,低声喝道:“纵然我与你有仇怨,你一个女子安能以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害我?”
她咯咯一笑,双手自他腰间向上扒扯,用劲勾住了他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媚声道:“我是在救你,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最好别掺和。”
施佳珩登时心中了然,坦然道:“这事关乎天下,怎可说是一家私事!。”
上官雪萸揶揄大笑道:“你这么关心楚家的事,莫非是想当我姐夫。”
施佳珩面色铁青斥,掐住她的脖子问道:“你说什么?”
她毫无惧色,以轻松诙谐地调笑口气道:“别害怕,楚云汐一身女装出现在顾家,现在不光是我,恐怕整个长安都知道了。她前脚出事,你后脚就要呈上这个弹劾折子,这前因后果,看来我料的不错。”
她口气一变,正色道:“你以为单凭这几张纸就能够救得了她吗?”
他脸色微微缓和,牵动唇角,轻轻一笑,松开她的脖子。双手往她手臂摩挲了一阵,握住了她的手。她不知他意欲何为,双手略微颤抖。他笑着哼了一声,两手向外一掰,扭伤了她的左手手腕,她痛叫一声摔倒在地。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他压低声音道:“你既已看过上面内容,便知我不是要救她,而是尽一个人臣的本分。”
车外的侍女听见了她的叫喊声,吓地哆嗦的小声讯问。
上官雪萸语气平稳,淡淡道:“无事,莫慌。车里灯烛灭了,我夜不视物。不小心跌倒了,你扔个火折子进来。”
一只火折子滚到了施佳珩脚边,他维持着举刀的姿势不变,夜不伸手去捡。
她没料到他当真会动粗,心中微恼,一撅红唇,撒娇似的推了推匕首道:“怎么你要杀我灭口。若你真起了杀心,可否允许我求饶,我保证这次不动不叫,咱们点了灯,坐下好好说话。我的命在你手里,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
施佳珩犹豫片刻,收回匕首,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她瞬间半边身子麻木,不能动弹。他拾起地上地火折子,点上蜡烛,将其凝在车座上。之后拾起被她弃掷于地的奏疏,塞入衣服。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都值得被欣赏赞颂,但是当他把那本仿佛随时会炸地他粉身碎骨的奏疏义无反顾地收入怀中时,她不禁感到痛惜:“你果真要将它送入元新宫?你不怕死,不后悔吗?”
施佳珩端正地坐在车里,缓缓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她听了,无奈的苦笑数声,咬牙道:“好,既是如此,多说无益。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或杀或囚?”
他并不回答而是默不作声,低头思考。
娇懒妩媚的气质是她伪装和掩护自己的战袍,每当她换上时,她便能立刻拥有永不言败的自信和决不放弃的勇气:“那小女子只能在此求将军给一个活命的机会。明日一早,我愿替将军将此奏疏呈于圣听。愿将军能放我一条生路。”
他摇头,喃喃道:“你让我把它交给你,好令你去给丞相通风报信。施某还没有蠢到如斯地步。但如若你所言非虚,”
他一时目光如炬,直视她的双眼,质问道:“丞相是你义父,待你有如亲女。你为求自保,不惜陷他入绝境。倘若丞相坍圮,你也难逃连坐之罪。”
她无畏无惧,嗤笑道:“将军钢铁之躯,小女再有能耐,也无法在将军眼皮底下放肆。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将军是上过战场,刀口舔血之人,怎也说如此稚气之话。若为活命至亲可抛,更何况他也并非我亲父。我碧玉之年,为何要为他而死。”
施佳珩眉头拧起,叹气道:“若丞相亲信都如此忘恩负义,丞相安能不亡。虽然你之所说有理有据,但是......”
他站起身来,背脊昂然挺拔,坚挺如山,坚决道:“你人品崩坏如斯,我便更不能相信你的话了。”
他风驰电掣般地出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她双目一翻,昏倒在地。随即他跳下马车,又出手击昏了那个侍女。他见车夫不在,深恐车夫已经回府报信,便知这二女决不可禁于自家院中,便趁巡查士兵未到之际,将二人抱上火焰,他快马加鞭,抄近道,直奔中书令刘蕴府上。
刘蕴是当年施佳珩在太学求学之时的博士,是他的老师。后来升任太常,后又迁为中书令。其人德行高妙,志节清白,学识渊博,文采斐然,乃是这一朝的文坛领袖。也是一位坚定的丞相反对者,与施佳珩相交甚密,可托生死。
他悄悄地骑马进了刘府的后院,刘蕴性静不喜恼,亦不是攀龙鳞,附凤翼之人,今日中秋他就在家中庭院赏月观花,与妻儿团结。他的到来打破了一家人宁静欢乐的氛围,刘夫人捂着两个小儿的嘴进了内屋,他与刘蕴在书房里密谈话。他将奏疏和昏迷未醒的上官雪萸两人交留在了刘府,转而一路向北朝东宫驶去,他还没忘记自己的回长安的使命,他与手下十余人是作为先锋提前返回,报告太子回朝行程,以便宫中迎奉。
虽然被押送入牢的楚云汐,心里默默祈祷她的事能赶在冲动的林月沅得知之前就盖棺了结,可是贵妃和皇帝赐席如此隆重的纳妾喜宴还是无法瞒过自家侄女热闹的好奇心的。但她对楚、顾两人的过节并不知情,因而只当楚云汐是故意攀上的这根高枝好见机行事。但这个新娘子究竟是谁,她实在是没有猜出。且婚礼又紧,施佳珩亦不在长安,她又没找到出宫的由头,虽有千万个疑问却无法亲自从楚云汐口中得到答案,只得利用李悯对她的盲目的崇拜和感激,贿赂了一个被派往顾府伺候的酒宴的宫人,在席间为她传递消息。当回宫的宫人将这个惊天的情况告知了林月沅,她便像浇了热油的芝麻,热烫之气瞬间滚遍全身,被逼迫地抱头乱蹦,腹内煎熬。
想到楚云汐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危,她“先做后想”的果敢和冲劲率先占领了她的头脑,她把鞭子往腰间一束,低头冲出了屋子。李悯在后面喊了两身,见她头也不回,便提着裙子快步奔至她的身边,她大步流星,她小跑碎步,两人边走边谈:
“月沅姐,你去哪里?”
“出宫啊。”
“啊?怎么出去?”
“不知道,正在想。”
为了节省时间,林月沅一路边走边想,可是她越走越快,思绪却越来越乱。李悯已经被她远远的甩在后面,她思绪如飞,胸腔有一口闷气逐渐膨胀。她好像飞到高山之巅,大声疾呼,以抒发郁结之气。她思考太过投入,不妨前面竹林里忽有一人迎面而来。她如一个胀满气的皮球,“嘭”的一声与黑影劈面相撞。
两人被撞得分别后退两步,林月沅扶着额头,面露怒色,刚想张口骂人,亏得月光及时现身,她瞧清面前来人,一口怒话便被两排牙齿及时地堵在嘴中,两腮鼓起,恰如鱼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