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无奈至不可说。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依旧不敢推开这扇门。
水子衿终于明白,什么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庭院中的龙血树簌簌扑落一片浅羽,他目光虚空地看着屋内,烛台边的人影垂首,亦是没有睡。
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一个在犹豫,一个在生气。
好似都在等谁先低下头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子衿终于踏出了艰难的一步,终于离他又近了一步。
“相爷……”
一室微光收于眼底,他的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为这两个分量极重的字。
静谧的黑夜,虫鸣声在这附近也只是零星散落,好不孤寂。
我勾起嘴角,手中的狼毫一顿,洁白的宣纸上赫然出现一块半大的墨迹,突兀地扰乱了隽秀工整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将面前地的宣纸揉成一团,随意地砸向窗台,顺便连烛火也一并吹灭。
“哐!”
窗台上的花瓶应声而碎,下一秒,水子衿便提着刀冲了进来,在黑暗中搜索着。
“相爷,你怎么了?”
刚说完,他便看到桌案之后的人影,在淡淡的月辉之下,茕茕孑立。
还是那身青色长衫,发丝稍稍有些凌乱,想来是方才疾步回府时所致。
恍然间,思绪又回到了那日在毡包之中……
唇瓣,似乎还留有那股温凉的药香。
我从木格中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只是瞟了一眼水子衿锁在的方向,并没有说话。
知道他没有事,自己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可,他就是不想离开。
“相爷今日怎么想起来上街了,身子可还好?”水子衿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他自己听了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已经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的。
“本相的身子好不好你不知道吗?”我敛下神色,关上了房间的木门,然后走到圆桌前坐下。
水子衿黯然,“相爷放心,你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块蓝玉还是交由相爷吧,也算是……算是恭贺相爷大婚。”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那块透明的蓝玉,放在桌上,却怎么都不敢抬头看我。
“谢谢。”我敷衍地笑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不需要。”
水子衿呼吸一窒,终于抬起头,喃喃道:“为什么?”
我无所谓地笑笑:“这场婚姻不需要祝福,本相要成亲,是谁都可以。”
“难道在相爷眼里,婚姻大事都能是儿戏吗?”水子衿不禁一时气闷。
“说是儿戏也未免太严重了,只是是谁都没有所谓。”
“那如果是我呢?相爷也能如此无所谓吗?”
水子衿瞪着我,十分激动地吐露心声。
我浑身一僵。
“相爷,子衿对你,不只是想保护而已,还有……”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而是做了出来,闪身来到我面前,粗鲁却又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颤抖着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