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照片取回来后,穗儿才高兴起来,照片中的穗儿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吴锋身边,毫不掩饰的散发出甜蜜的幸福,告诉世人她就是快乐的新娘。
照片的中吴锋则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宛若一道坚实的城墙,足以依赖,目光的脉脉温柔,在这冰天雪地的隆冬中,带来丝丝温暖。
楚明秋笑着告诉她,他去取照片时,照相馆的师傅死活要让他答应,让他们翻印几张,放在橱窗里作为宣传。
“哼,他想得美,”楚明秋摆弄着相框非常惋惜的叹道:“好一棵白菜,就让师傅这老牛给啃了,师傅啊,您可占了大便宜,徒弟我要长上二十年,不,十五年,就没你什么事了。”
“作死呀,又开始胡言乱语了。”穗儿在他腮帮子上狠狠拧了一把,楚明秋呲牙咧嘴的,还没来得及抗议,后脑勺又挨了吴锋一巴掌:“混小子,敢拿师傅开涮,反了你了,去跑上五十圈,不信治不了你。”
楚明秋不满的揉揉后脑勺,很是鄙夷的瞧着吴锋:“师傅,您这可不对,按理我可是您的媒人,这媳妇刚上手,……哎,哎,…。。轻点,轻点…。”
话没说完,便被吴锋拧着耳朵牵出门外,吴锋笑嘻嘻的弯下腰,盯着他眼睛低声说:“徒弟,从明天开始,咱们训练量再增加一些,你看增加多少?”
楚明秋眼珠咕噜咕噜的转动,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师傅,您和师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了…。。”
吴锋笑骂一句,楚明秋笑嘻嘻的跟着他回屋,继续帮着他们整理东西。
1957年的春节,楚家比较冷清,吴锋随穗儿回家了,女婿自然要上丈母娘家,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桌上就五个人,小赵总管那都没去,眉子没有在楚明书那过年,反倒是在六爷这里过年。
楚明秋没有留在家里守岁,吃过年夜饭后便匆匆离开家,赶到戏痴那里,陪着戏痴,在清冷的寒夜中,听着外面阵阵爆竹的爆炸,和秋菊香华美,渡过了1957年的除夕之夜。
“谢谢你,好儿子。”戏痴喃喃望着他,那温柔婉转的目光早已消失,干枯的眼中只剩下烈烈的期盼,就像期盼着情人的归来。
初一时,天空纷纷扬扬飘下朵朵细小的雪花,楚明秋心情有些郁闷的坐在车里,他没有在竖起车篷,而是任由雪花洒在身上。
赵老先生家里依旧高朋满座,这次赵老先生没有让他作画,而是问了下戏痴的病情,得知戏痴已经快不行了时,非常惋惜的叹着气,让他赶紧回家。
神仙姐姐这个春节不在京里,她在去年交了个男友,俩人感情进展很快,今年春节随男友去大连,拜见未来的公公婆婆去了。
包德茂倒是在家,楚明秋在那陪他说了会话,包德茂很快发现楚明秋心不在焉,知道戏痴病重,便不再留他。
戏痴勉强拖过春节,还没到元宵,一缕香魂便飘摇的去寻觅她的爱情,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有个人在等着她,她始终坚信不疑。
楚明秋披麻戴孝摔盆出殡,将自己的那幅画、秋菊香的唱片,还有秋菊香的大幅照片、牌位,都陪葬她的棺木中。
让六爷和岳秀秀非常不解的是,楚明秋烧了足足一马车的超级大额冥币,这些冥币的面额之大以致地上世界根本没有,不得不到香烛店专门定做。
参加送葬的人也不多,除了楚府中人,外人便只有当年秋菊香的朋友,和戏痴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楚明秋沉默的跪在墓碑前,此刻他的心里很悲伤也很感触。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前世的他见识了太多的放纵,也见识了太多的背叛,还见过更多的交换。
不敢相信爱情,那不过是灰姑娘们一步登天的妄想!穷**丝们渴望的梦呓!
那是失落的文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楚明秋低声喃喃自语,他好像看到在烈火中放声吟唱的李莫愁,那不是在生命终结前的悲歌,而是脱出情牢的喜悦。
戏痴也一样,她守候着情,等待着情,痴迷着情;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为情所伤;可她是幸福的,至少在生命结束前,从她身上感到的是幸福,终于冲出躯壳的束缚,和另一个世界的情人团聚。
“妹子,这下好了,你终于可以留在他身边了,下一世,你们可以作一对同命鸳鸯了。”
在所有的人,楚明秋认为六爷是最懂戏痴的,他对人生的理解超越了周围所有人。
两世为人,戏痴的离去让楚明秋感到震惊,楚明秋跪在戏痴的墓前才想清楚,不是她的死,而是她的情。
前世看狗血电视剧,男女主角们哭天抹泪让人倒胃口,围脖里秀的幸福让人恶心;娱乐圈里到处是游戏花丛的花草,却从未见过忠贞的男人和女人。
给一个特写,就是你的人;给几句台词,可以不把我当人。
楚明秋却从未听到过戏痴说过什么,抱怨过什么,她只是默默守候,默默等待,就好像他还活着似的。
这是一种楚明秋从未见过的情,或者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爱,或者说,人们在挣扎中,将这种古老的东西给遗落了。
这是一种进步,扯蛋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