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是县学中的事,因为县学中的事也不需要到县衙去商议这么隆重,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知县大人要召见,莫非是旧事重提,商帮绕道之事?这么一想范铭的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知县大人来楚丘县的时间不上,也没有心腹之人,所以才要借助外人,或许这次是个出头的好机会。
吃完饭,范铭在卧房中小憩了一会,而莫惜容则要出去张罗铺子里的事,这些天正是铺子开张的重要时刻,本来范铭要去帮忙,但有许多的事情非要莫惜容亲自出面不可,他去了反而帮不到什么忙,也就干脆待在家中专心的思量下午去县衙的事情,他有预感这一定是件大事。
难得有闲暇下来,范铭在城中逛了一会,欣赏这盎然的春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申时,就起身往县衙的方向走去,这个时辰也正是县衙办公的时候,县府周围来往的人员也显得多了起来。
楚丘县衙坐落在这楚丘府最为繁华之处,不同于县学的清静,这县衙进进出出的各色人为数不少,在众人瞩目之下进入县衙,也让范铭稍稍的生出一种荣耀感,毕竟当官的,在普通民众的眼里那就是相当于敬畏的存在。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进县衙了,前些时日他就来过一次,那次是帮孙学正给王知县送一份文稿,因此对县衙也不是太过陌生,绕过县衙中的公堂往后面的二进院落走去,这里面才是文职人员办公的公事厅。
在刚要踏进公事厅的院落之时,范铭蓦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到了正房的门口,不是别人,正是沈文伦、王稼轩等四三个县学学子,也是前些日子被任命为斋长同斋谕的几位学子,他这才记起自己仿佛也有个斋谕的身份。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平日不修边幅的沈文伦今日明显的是有了一番精心打扮,那白色的锦袍显得一尘不染,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上面系了一方时下流行的东坡巾,显得风流倜傥。
“看你办的这事,都瞎了么,白养你们了。”范铭正想凑过去,就听到旁边的厢房里传出了一声喝骂声,然而周围的众人都装作没听到一般,各自都低着头加紧了脚步,仿佛生怕沾染到什么似的,就连沈文伦同王稼轩几个学子也好像得了什么知会,只作什么也没听到。
这愈发让他感到奇怪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看到两个押司模样的吏员正襟危坐的跪在了地上,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八品官服的官员,这人年约四旬,头发却是花白了一半,身子骨看起来极为壮硕,最为奇怪的是袖子却挽了起来,成一副武夫的打扮,正铁青着脸呵斥着他们,“两个破落户,老子让你们去宋州联络商帮,你们两个给老子钻到了婊子窝里,还编些瞎话来哄骗老子,当我真是瞎了不成。”
看着那官人破口大骂,范铭不由得有些惊诧,县衙乃朝廷威仪所在,怎会有如此粗鄙之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八品官员。
忍住心头的好奇,低着头朝沈文伦等几个县学学子走去,对身后的斥骂身只当视若无物,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前些日子他还特地将县府中的情况摸了一遍,对大宋的地方官制也有了一些了解,朝廷最重品阶,够资格穿官服的,也只有四个人,楚丘县为南京应天府畿县,因此县尊王知县为正八品,县尉为正九品,因此从八品有两人,县丞和主簿,这样想来这粗暴之人也就是卜县丞同谢主簿其中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