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去,他身上的坚定和悲愤也感染了四周围,叫四周围村子里的人也纷纷聚拢过来。大家小声问着事情的前因后果,看着那个脸色苍白却坚毅的少年,再回头看看后头一脸焦急的乡绅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等走到县城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全哥儿手上的鲜血也滴了一路。
到了县衙门口,全哥儿站定,他从袖子里掏出血书,就当众朗读了起来。
他的声音清朗沉稳,虽然透着满满的虚弱,却显得更加真实可感。那血书上的一字一句,被他念得掷地有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嵌进了听者耳朵里。除了一路跟过来的乡民们外,还有县里的人也都纷纷围拢过来。许多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全哥儿字字血泪的控诉,不少人的眼圈都红了。
慢慢把三页血书念完,全哥儿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个鬼。一阵夜风出来,他的身形就开始来回摇晃,眼看就站不稳了。
安哥儿想要扶他,却被他给一把推开。
“我苏全顶天立地,今天就是来求一个公道。这个公道必须我自己为我自己求来,我不奢求得到任何人的帮助!”他大声说着,继续昂首挺胸,目光坚定的直视县衙门口。
现在都这个时候了,县太爷早下衙回去休息了。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苏全早已经在县衙门口念起血书了。
“哎,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孩子也是命苦,怎么就招惹上了陈义,还被他给坑害到这个地步!”县太爷无奈的摇头,但还是摆摆手,“罢了,开门,升堂吧!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不给他一个公道也说不过去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偏向全哥儿的。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这些日子,他也的确收到了不少书生的来信,请他严惩苏全,革去他的秀才功名。但是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这些人大都是被陈老爷他们买通了的。
堂堂读书人,竟然为了钱财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县太爷心里十分不齿。而堂堂正正的读书做好事的人,却还被人给诬陷成这样,他也心生怜悯。只是前些日子陈老爷他们造的声势太大了,他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圆回去才行,心里焦急得很。好容易今天事情有了转机,他当然也想看看,这个小秀才能怎样力挽狂澜!
而只要他这次真的给自己洗脱罪名了,那也就能证明这个小秀才本事不俗,以后必成大器。自己这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日后指不定还有仰仗他的时候呢,自己当然不会因为陈老爷那一点钱财的收买就动摇了。
于是,心里简单权衡过后,他就连夜开堂审案了。
既然开堂,他自然也接过了血书。等亲眼看到这满满三页纸的血书,县令更是心中大叫——这个孩子太可怕了!还不到二十的年纪,却能写出来这么深沉的文章,而且一字一句,力透纸背,言语间都写满了控诉和悲愤。这样一个人,如果今天他没有成功,那他绝对会彻底癫狂!
都不敢再多看了,县令赶紧把血书放到一边。“来呀,去将宋老三夫妻带上堂来,本县要提审他!”
“县太爷,还有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诬陷我的秀才们,我也要见见他们,我要当面问问他们是何居心!”全哥儿连忙大叫。
县太爷迟疑了一下,全哥儿立马就举起受伤的手:“县太爷您如果不愿意,那晚生少不得就得自己写信请他们过来了。”
“别,你千万别!”县太爷被吓到了。
这个小子,他写信肯定又是写血书了。这血书一份就够了,多了那可是要引起人人惶恐的!而且,自己治下一口气出现这么多血书,给上头知道了指不定还当他这里发生了多少冤案呢,他的官运也会遭受到牵连啊!
无奈,他只能再次发签:“去把县里、还有下头各处的秀才们都给本县叫来,本县要让他们当面对质!”
“多谢县太爷!”有他这句话,全哥儿才终于放心了。
他恭敬的拱手作揖,然后立即双眼一闭,终于支撑不住的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