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身上的蛊毒,本王自当尽心尽力。”周凝翰淡然言语,说完转身便出去了大厅,留下一个空间给刘冥幽。
周凝翰不会安慰人,但对刘冥幽是十分敬重,给小王爷解毒,是周凝翰唯一尽力能做的事情。
有时,男人间的相惜,不需过多言语,偌大的大厅里,夜色从窗缝出透进来,银色月光印染了刘冥幽如墨的发丝,好似他一夜白头,银丝垂落在兰雅的脸庞上。
清丽特别的泪痣,浸润在月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彩。月光下,刘冥幽跪倒在地,紧紧怀抱着兰雅冰冷的身子,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幽王府里,沉寂萧瑟,夏日过去,池塘里,兰雅最喜欢的一池荷花已枯萎殆尽,院落里的树叶染上了一层黄色,昭示着萧瑟冷意得秋天来临了。
府里内外都有重兵把守,给这凝重的府邸中带来一丝严肃庄穆。
府内来来往往几批人马,唯有冥幽王的书房内外,是王府内的一处禁地,严禁他人踏足叨扰。
被隔离在外的有许多人,刘子轩这位冥元的君主也被拒之门外。
这四天以来,他每日只要一下早朝,立刻赶来,使了多少法子都没法见到刘冥幽。
从那晚兰雅死后,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清晨再去查看,刘冥幽和兰雅的尸体都消失不见影踪,最后才知道刘冥幽一直在书房中静默,不理会任何人的求见,连续四日,仿佛与世隔绝。
一开始刘子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西风进宫觐见求助。
原来刘冥幽一直在书房里,抱着兰雅冰冷的身子,丝毫不动,接连几日不吃不喝,不言语。甚至连西风都不见。
刘子轩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连续四日未进食,且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而皇叔现在还处于失去兰雅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更严重的一件事情是,西风说他在书房外,已然闻到了淡淡的尸臭味。
冥幽王妃对幽王妃的执念如此之深,这几日的行为也不同寻常,况且人死为大,本该早将幽王妃入殓下葬,这样才算是入土为安。
可刘冥幽丝毫未有此意,他似乎不愿意将兰雅入土安葬,那样就是从心底里承认兰雅死了。
刘冥幽到此还是不敢相信兰雅已经离开了她,现在这样守着她,抱着她,还能令他相信兰雅还在,他们还要厮守一生。
所以他不见任何人,不听任何人相劝,决不允许自己亲手将兰雅埋葬,那样,他的兰雅,他最爱的人就永远回不来了。
昏暗的书房里,紧闭着的门窗缝里透露出几丝光芒,床榻上,兰雅安静的平躺着,清秀的脸庞除了有些死气沉沉的苍白,依然遮不住她眉宇间轻柔的笑意,大概她死时,心中是装满着幸福的。
而刘冥幽紧紧挨着兰雅,也平躺下来,他侧眸就能看到兰雅的清秀的脸庞,温暖的手掌轻柔的拂过兰雅冰凉的脸庞上,手指停落在那颗泪痣上。
三生泪痣,三生情缘,他要的是永生永世,远远不止三生。
刘冥幽从袖间拿出视若珍宝的锦绣布包,这竟然成了他和兰雅之间最后的牵挂,是唯一能证明他们相守,相爱过的证据。
他们紧紧相依,双手牵在一起,那亮丽的红色布包里,装着他们两人用同心结绑起来的发丝。
这是兰雅留给刘冥幽唯一的念想,无论外面有多少人等着见他,多么的吵闹,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陪在兰雅身边,不要她一个人孤单。
“兰雅,爱太过沉重,但为了你,我愿意承受其重。”刘冥幽轻柔的话语如羽毛,苍白的双唇在兰雅冰冷的唇间落下轻轻一吻,惜若珍宝,更胜一切。
刘子轩站在寒风中,原本戏谑邪魅的面容也难得变得凝重起来。微微轻叹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处之。
周凝翰神情严肃,若有所思的看着禁闭的书房门。“太过执念,不知是好事还是祸患。”
“千耀身上的猛毒母子蛊还需要你多加照料,本王许诺在位期间,永不出兵进犯大梁国,反之大梁国有难,必定倾力相助。”
刘子轩语气坚定,对周凝翰隐有敬重之意,是为感谢周凝翰为千耀解毒,唯有此是可以令皇叔感到慰藉的事情。
兰雅走了,皇叔的痛苦莫大于天,定会一生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大概也只有千耀可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人死入土为安,本王会借以小王爷的事情,想办法让冥幽王放下心中的执念。”周凝翰虽生性冷漠,也不禁为刘冥幽和纪兰雅的感情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