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谢贻香不禁微一愕然,“泰山神针”欧阳茶的名头极大,以至有些瞧不起人,这倒也罢了,想不到就连他这位女弟子,居然也是这般不可一世;当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因为那欧阳茶方才并未理会自己,当下谢贻香只得硬着头皮向那冰台作揖,恭声说道:“冰台姑娘有礼了。久仰尊师‘泰山神针’欧阳先生的大名,想不到能在此得见,当真荣幸之至。”
谁知那冰台好像根本没听见谢贻香说话,甚至连眼角也不瞥向她一眼,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坐到了欧阳茶身旁的椅子。那毕忆潇倒是机警,当即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倒也会意,立刻便让下人给欧阳茶和冰台师徒二人奉茶。待到上好的峨眉雪芽奉上,师徒二人都相继呷了一口酽茶,那冰台这才冷冷地问道:“有下人前来通知,说又要召集大家议事。不知这次来的又是什么鸟官,又想搞出些什么花样?”
听到这话,那常大人不禁咳嗽两声,笑道:“冰台姑娘莫要误会,是谢封轩谢大将军家的三小姐,受北平神捕商不弃所托,以金陵刑捕房的名义前来查办此案。方才我等已向郑国公请示过,郑国公这才决定邀请府上所有的人,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再梳理一遍;不过郑国公相请的地方,却是在毕府后堂,而不是眼下的前厅。”
那冰台“哦”了一声,这才终于瞥了谢贻香一眼,淡淡地说道:“谢封轩家的三小姐?一个养尊处优的深闺大小姐,居然要以刑捕房前来破案,开什么玩笑?”
若是换做一两年前的谢贻香,听到如此露骨的羞辱之语,早就乱离出鞘、拔刀相向了。然而如今的她一来经历得多了,即便谈不上是有了涵养,至少也是有了城府;二来眼下身在毕府,面对这一桩扑朔迷离的惊天命案,谢贻香又哪里有心思和这么一个小姑娘计较?
当下她只是有些好奇,自己和这冰台分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更是无冤无仇,自己甚至都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却为何一上来便对自己怀有敌意?想来是因为这冰台身为“泰山神针”的关门弟子,素来骄纵惯了,见到自己和她年纪相仿,却是出身名门,还能以刑捕房的名义前来查案,所以才会心生妒忌、恶语相向。
那毕忆潇身为此间主人,眼见这般尴尬的局面,连忙带开话题,向谢贻香解释说道:“贻香,这位欧阳先生可是家父当年的至交,甚至还救过家父的性命,是我们毕家上下的大恩人。我们身为毕家晚辈,更是从来不敢拿欧阳先生当外人;在他老人家面前,都要执晚辈之礼。”
顿了一顿,她又补充说道:“正如常大人方才所言,欧阳先生此番跋山涉水,一路从山东赶来毕府,便是因为家兄的邀请,专程来替大嫂看病。他老人家的这一份恩情,我们兄妹即便是做牛做马,只怕也无法报答。”
她这番话一来是在向谢贻香解释欧阳茶师徒的来意,二来也是让尴尬当场的谢贻香有个台阶下,三来她虽然句句是在给这欧阳茶戴高帽,但言语间却根本不曾提及那位“天针锁命”冰台,显是故意冷落于她,却是要替谢贻香出一口气了。
谢贻香当即向毕忆潇一笑,领了她这份情,自行坐回椅子上。谁知听到毕忆潇这番话,那欧阳茶忽然冷哼一声,沉声喝道:“我早已说过多次,毕夫人哪里有什么病?他们两人一直生不出孩子,问题是出在毕长啸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