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声音自车辇中传出,随后声音的主人也出了车辇,在车架上战立,望着煌都,眼神里多出了些玩味的意思。
倒是一个衣冠楚楚面冠如玉的少年。
随行在这车辇旁的侍女们见了她们少主的模样,忽觉春心萌动,都是害羞地别过头去,引得旁边的侍卫一阵嗤笑,后面随行的人也因此开始骚动,低声说话的声音犹如蜂鸣。
老者伏在那少年身前,低声说道:“少主璞玉之身,世俗多嘈杂,恐坏了您来煌都的兴趣。”
见得侍卫侍女们的反应,少年苦笑着叹了叹气,也知道老者是为了他好,摇摇头进了车辇。
“走吧,早日落脚。早听闻煌都繁华,不过百闻不如一见,我还得亲自去看看。”
琅朝之下有三大家族,一为大东洲,申屠重雄御封的镇东大将军圣乾巡的世家,二为元渚国,是琅朝初代皇帝南征之时投诚的古国,拥有王的称号。三是奉命长云关抵御北狄的安渡家族,虽属于外邦一系,不过为琅朝抵御北狄立下了汗马功劳,早被皇帝视如己出了。
其他的家族虽然同样势大,但终究没有这三家的底蕴。
而这位白衣少年,则是元渚古国元渚大主的大公子,申启冰。
琅朝开国皇帝将皇位继承制度刻在大碑林之中,在这种皇家祖地里彰显其不可撼动的地位。这继承之制,并非嫡长子继承,也非兄终弟及,而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琅朝立朝至今,八代皇帝,八个家族。此族盛,彼族衰,亘古不变的道理。故而一旦被挤下皇位,那么前任皇族便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申屠重雄是个例外。
他没有家族,没有嫔妃,没有后代。倒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突然就在众人之间熠熠生辉了起来——也正在其光辉燃到极致的时候,突然就暗淡了下去。
暴毙而亡。
“好无聊……”
李洵坐在自家旅店的门槛上,叼了根牙签百无聊赖看行人来往。
应叔不在家。
母亲出去了。
父亲没人影。
胡商搭不上话。
无聊。
“你是这旅店的主人么?”清朗的声音传来,李洵昂起头来,却被迎面射来的阳光弄得眯了眼。逆光之下,面前人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
仙女下凡?可是听见的是男声啊。
李洵猛地睁大了眼睛,一看清便自惭形秽了起来。来人的确是个男的——不过气质之出尘,俨然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与他这市井流氓一般的人相比,实在是太仙了些。
“我家少——公子问你话呢。”
一个老者从那少年的身侧钻出,微笑道。
微笑归微笑,可你手在腰间正欲拔剑是什么鬼?
李洵猛地站起身来,发现面前的少年与他一般高。“是的,我母亲是这旅店的主人,我代她看店。”
“可还有空余的房间?”少年微笑。
“有的有的,不知是要上等房还是——”李洵着急道,又瞥了瞥那老者。
那老者已经快将剑身拔出来了。
“自然是最舒适的。记得向阳。”少年抬手制止了老者拔剑的冲动。“林老,我就住这儿了。至于田家那边,还得麻烦你敷衍他们一下。”
“可是公子,此地是市井之地,恐破坏您静心之法啊。”林老瞥了瞥旁边的行人,只见这旅店前面的女子是越来越多,她们的眼神都望着同一个地方,深邃得不可描述。
“当然这些也要麻烦林老你了。”少年指着店前的一干人笑道,说罢便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旅店。
李洵瞄了那老者一眼,逃命似的进了旅店的门。
姓林的老者终于是将手中的剑拔出,剑身寒光凛冽,似乎能斩天下敌。后又转身一瞥,那些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而聚在着旅店前方的女子便四散着逃了开去。一边逃还一边回头望望旅店内。
“那位公子生得可真俊……”
……
林老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将剑重新插回剑鞘之中。奈何奈何,自家公子生来便是完美的代名词,可有时候完美又不一定是好事,倒是累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