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消息是必须的,哪怕是京畿地区,也就是整个河南,该封锁的详细情况,都要封锁
但同时该有的披露,还是会做。
整个东京,知道底细的都在震惊,而绝大多数人,只是觉得不过是天下间无数个动乱中的一个,没有什么分别,都一样。
唯有此时的萧温明白,尤其是来京城的路上,随着读书越多,她越发地明白,自己的丈夫是真的在做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
不,那是一项事业,危险但又伟大的事业。
“扬州暴动”,看上去只是漕帮、排帮等等内河运输体系中的底层暴乱,是很普通的以下犯上。
然而这场暴动,是有组织领导的
王角给萧温的信,没有详细描述其中的细节,甚至也没有描述安重泰这个小子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是安重泰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能左右的。
安重泰最后在整个事情或者说事业中,都是身不由己地去推动发展,哪怕他之后的岁月中,要无数次地阻挠,无数次地搅乱,他在那个小群体中,都是身不由己的。
“约法三章”的效力,不会因为汉高祖内心有任何动摇而改变,发起人是刘邦,然而执行的根基,却是“关中父老”。
也是越深入了解,萧温才越发明白,自己丈夫当初为什么对“乱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根本就不在一条路上。
那些“乱党”所代表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小贵族,很久以前的下层勋贵、武士,很久以前的小工厂主,很久以前的小知识分子。
而现在,这些“乱党”本身,都已经变了味。
“狮驼岭”有着发达的种植园经济,并且有着同样发达的转口贸易,他们还能跟他们的前辈们一样代表那些人的利益吗?
现在的“狮驼岭”,不过是一个另类的“诸侯”,不再是什么“陈胜吴广”,他们中那些还具备革命精神的人,只怕都已经逐渐消耗在无意义的暴动、突袭之中。
海上的游击,其行为跟冒险家和海贼,并无不同。
“官人现在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唛?!啥子冯老板儿、柳老汉儿,都安分守己的很,有啥子好恼火哩哦……”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萧温没有跟金飞山说一下心中的想法,反而是宽慰着对方,然后道,“金姐姐,相公可能有点缺钱,我看,可以帮他筹措经费。”
“咋个筹措经费……拍电影唛?”
“拍电影……也是可以的。”
“赚不到啥子钱嘛,拍一个电影几万块,票钱赚个几千,哈戳戳赔家底儿唛?”
见萧温没有说话,金飞山一愣,“不是赚票钱哦。”
“票钱怎么能赚到钱,之前跟欧老板谈合同,他也帮忙介绍了一些生意。西京一些香堂会水,想要‘洗钱’。”
“逃税哦。”
“嗯。”
萧温点了点头,“别人想要拍电影,光资格就拿不到,更不要说三五六审,这又是一道门槛。但是相公身份优势摆在那里,他是教育部钦点的状头,又是去年的典型,算是明星人物,正常来说,他今年大二,怎么地也能混个‘凌烟阁行走’。”
“对哦。”
恍然大悟的金飞山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老公光正经身份就能打死一群人,难怪那些商贾见了“胖妹儿”这般乖巧。
实力摆在那里啊。
“再有就是现在主政的,是‘凌烟阁’的首席钱阁老,你也是知道的,论辈分,我们喊他一声大伯,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你没发现,这学校的老师虽然喜欢嚼舌根,却从来不敢编排我们?”
“是了唵,我就说嘛,啷个我有嘞么大面子哦?到底还是有原因哩噻。”
不正经的金飞山这时候正经地想了想,就自己丈夫那实力,就算不瞎折腾,那也是真正的“人上人”啊。
不过没办法,现在丈夫就是要瞎折腾,她也没辙。
“所以想要‘洗钱’,找合适的平台不容易。《孟姜女哭长城》大卖,根本不成问题,而且捧红几个角色之后,我们一年只要出二十部电影,应该能给相公支持一笔资金……”
萧温想着的,怎么地也能帮丈夫解决几十万的开销。
王角现在是不缺钱,又非常缺钱,想要打破这种诡异的“混沌”,只有额外地增加一笔大额经费来源,稳定一点最好,不稳定……有个两三年的供应,其实就能解决不少在外党组织的维持。
但是这种热情摆在那里,不能视而不见,萧温是很想这时候扶持一把的,然而身份的原因,没办法做这样的工作。
作为“质子”,她也的确完美地执行着人们印象中“质子”该有的行动,各种吃喝玩乐,各种胡乱花钱。
除了没有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萧温给人的形象,至少还是个非常能花钱,非常败家的女人。
好在她也不是没有身份,北苍省行署专员刘亿,是她的姑父,那么在很多河北人眼中,这是“圈内人”。
很诡异的感觉,但萧温很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点身份上的优势。
“夫人,‘洗钱’能赚好多唛?”
“也不是哪里的钱都能洗,主要还是大城市的香堂会水,他们都比较接触底层,很多钱都来的不正,甚至是不干净,可又没办法逃,所以怎么把这些钱变的干净,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别看一两家小帮会不起眼,两京香堂会水几千家,一家一万块,那都是几千万……”
猛地一愣,萧温自己都震惊了。
她原来想着的,只是几十万,现在一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