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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城东北的金风楼,无论位置,清幽,格调,都比不上城中央的几个。风格上来说,也不过是三层砖石的阁楼,在临安几大酒楼当中,只能是个不起眼的。
但有一个好处,地基建在一处高坡上,使得平白高许多,除了城南的皇城,基本上便能俯瞰全城。尤其是靠窗座位,平日里都是家里的管事来预约才行。
毕竟隔着窗子看临安,总有种指点江山的快感。
梁范和张镒此时坐在三楼靠窗的位子,边上一个屏风隔开,张敌万和张镒的管事在门口坐着,防止有人偷听。
桌上有不少下酒菜,都是金风楼特色,酒么,这次不是白兰醉,而是绍兴黄酒。毕竟是谈事情,喝多了再影响思路。
张镒不怎么动筷子,除非梁范举杯邀请,不然他就一直是静静的看着梁范吃。毕竟,能把饭菜吃香,也是一种能力和水平。
张镒眼睛看着窗外,时不时的站起来。梁范知道,这可不是看窗外的美景,而是心里着急,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见如此,梁范放下筷子,笑着说,“天宇兄,不必着急,咱们这木棉的事情,必定会展开。不过,却不是现在,毕竟,江浙两路并非最适合种植木棉。”
“那总得有个方向么,两浙路不合适,利州路如何、南京路如何?”
“利州路北自然可以,南京汴京周围也没有问题。若是能拿下陕西几路,便是更妙。”
张镒初听没觉得什么,片刻反过味来,“范哥儿的意思是,要对西边动武?”
“这可不是我说的,但是,你看看,我们的吴使相可不会耐得住寂寞。”
“此话怎讲?”
“陕西几路原本就是对峙当中我大宋最占优势的地方,如今东路直接打到山东路,中路更是收回汴京。然而西路并没有多少进步。吴使相向来不甘人后,以前是因为中路优势明显,他们才没有动作。如今虞官人严令守备黄河,东线又没有敌手。他们要是再不来点动作,可就不是吴使相的脾气喽。”
张镒想了想,“范哥儿所言甚是,孛撒的大军已经回收,京兆府都没多少守军,要是吴唐卿不弄点动静,还真不是吴唐卿。不过……就算是他们拿下陕西几路,我们可能插手?”
“我的天宇兄,你是去做买卖,而且是两方都挣钱的买卖,这种事情,谁会拒绝你?再者说仲烈兄怎么会坐视不理?咱们给他们送了那么多马匹,总不至于种些木棉都不可。”
“但是关中原本就缺粮……”
梁范摆摆手,“以前缺粮,是因为屯了几十万西军,不事生产,又要人吃马嚼,如今只有几万大军,再加上巴蜀也是一体,不像南渡以前那般需粮。”
绍兴初年,宋金在陕西几次大战,光是大丢了几十万,百姓也是死伤无数,要么就是逃亡。
以前屯边的几十万西军大部分消散在风中,人口压力下去之后,关中再也无需像熙宁年间一样,需要大批的运送粮食。
梁范说完,拿起酒壶,给自己的酒杯斟满。
张镒在瞪大眼睛观察着北城动静之余,也偶尔回首房中。不是见着梁范自斟自饮,就看到他拿着筷子大吃特吃。
看得出来,这厮真的是在战场饿了个够呛。一个出名的吃货,好几个月的时间都跟士卒们吃住在一起,确实够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