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义尽量让自己不紧张,点头道:“回将军,有六个是小的杀的,有一个是毛叔杀的。”
“毛叔?是你叔父吗?”赵瑞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提及毛叔,曾义眼眶一红:“不是,他是一个军中的长辈,百般照顾小的,今日杀了有十个匈奴…却为了救我而死…他本来不会死的…”
赵瑞轻叹,当初自己在草原上看到身边熟悉的战友死去也很难过,时常因此而伤心得吃不下饭。
“他家中可有父老妻子?”
曾义哽咽道:“毛叔告诉我他家里有一个老母亲,妻子持家,有个十三岁的儿子…他说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他的儿子一样…”
赵瑞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君上会将他的军功化为爵位和田地赏赐给他的儿子的…小家伙,这次战斗已经结束了,上谷关将会换防,回到家后,好好找个姑娘取了吧。”
“不,将军,我想留在军中建功立业。”曾义倔强道。
“哦?回到家中只是暂作休息,若大夏有所需要,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有的是。”赵瑞刚度过少年时期,知道曾义正处于这种时候,也没有在意,反而是好心开导道。
曾义摇了摇头:“上将军,都尉给我们讲《大夏律》时,曾义便立志当大夫,做卿爵,不至大夫不娶妻,还请将军留下曾义!”
赵瑞面色一冷,看向曾义的双眸,发现其中充满了坚毅,沉声道:“曾义,你可知违抗军令的后果?”
被赵瑞这么盯着,曾义只觉得浑身发冷,冷汗霎时布满了后背,但他此时正值少年心性,弱声道:“将军若不留我,曾义自然不敢违抗,曾义立志建功可徐徐图之,但我曾发誓割下匈奴一部落族长的头颅为毛叔报仇的心愿便难以实现,心有不甘。”
赵瑞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曾义,然后回过头:“白奚,你去告诉上谷关的都尉,这个曾义就交给本将了,让他先将曾义和毛叔的军功算上。”
“喏。”白奚点头,看了一眼这个少年,知道这家伙运气来了,能被赵瑞看上,日后莫说建功立业的机会,哪怕封侯拜相也有可能。
说实在的,他也有些欣赏这个孩子,年仅十七岁就杀了这么多个匈奴,比大多数老兵杀的还要多。
“你先回营中将琐碎之事处理好,再给家中写封信吧,孟乙你跟着他过去,不会写字你帮他写。”赵瑞继续道。
“喏。”孟乙有些不高兴了,今天一路奔袭,结果来到了上谷关天色已晚,匈奴人又正好撤了,什么也没有捞到,手痒得不行。
“都来这里了,还怕没有仗打?”赵瑞瞥了他一眼。“还不带上他到营里去?”
“喏!”
“谢上将军!”曾义将人头扔在地上,由衷感激道。
说罢,两人就朝着上谷关的小邑走去,上谷关有一个军营设置在那里,一般都是用来囤积大军和物资的。
赵瑞没有再理会曾义,继续道:“对了孟乙,过去后在那将幕府搭好,今夜酉时有军事相议。”
“喏!”孟乙一连应了三次喏,曾义总算将人头都解开扔在了地上,现在军功已经记上,这些人头拿来也没有用了。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赵瑞喃喃自语:“曾义,有意思的小家伙。”
在军中,赵瑞也见过不少十六七八岁的少年,但一个个在自己面前都很拘谨,而且对于战争有着本能地抗拒,反倒是这个曾义,虽说在赵瑞面前也显得紧张、拘束,可曾义身上那股桀骜并没有因为赵瑞的身份而消失。
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初次上战场就用剑杀死了六个匈奴人,看起来似乎不多,但匈奴总共也就损失了一千八百人,除去死在雷石滚木火油之下的之外,肉搏而死的其实并不多…
而曾义所杀,已经算是最多的那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