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时候,口中还念念有词,但舌头也捋不直,说的什么一句都没听懂。
夫渠自从回了蔺家,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说什么都不听。
衡止一直觉得奇怪,想把她拉出来晒晒太阳,但姑娘倔的很,怎么敲门都不开。
“已经快开春了,你不是想上外面走走的么?”
夫渠没说话,只是咳了两声。
衡止叹了口气,“也是,你身子还没好,先养着吧。”
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药在按时喝么?”
夫渠“嗯”了一声。
“我看还是得再去让李沐来给你开些药,怎么总不见好呢?”
夫渠这才强忍着不适开了口,“长姐,方便的话,让……咳咳,让李公子来看看吧。”
衡止揪心的皱着眉,应着“好”,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
从清荷苑出来,她便出了蔺府,直奔着找李沐去了。
这些天来……她似乎总在麻烦他,大事儿也好,小事儿也好。
李沐倒是不意外,开了门就问她“蔺姑娘的病情如何了”。
衡止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毒药的事情全靠你,现在这些事情还要麻烦你。”
“对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十六毒……我已经大约制出了解药,只是不知作用如何。”
衡止面露喜色,“那太好了,该如何试药?”
“十六毒药性太大,放在白鼠身上,不到一刻便死了。估计还是得……在人身上试。”
衡止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
“在人身上……试药?这不行啊,万一……”
“我知道,”李沐接过了她的话,“所以我还会继续改良药方,不到有九分把握之时,不会轻易冒险。”
衡止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你瞧你眼下也乌青的厉害,是没休息好吧。”
李沐温润的一笑,“不要紧。”
“对了,夫渠那里……你若是有时间的话,能再去看看么?”
李沐手上一顿,“她叫我去?”
“嗯,也是奇怪,她很少愿意麻烦别人的,这次倒是主动说想叫你去看看。”
李沐手指紧了紧,道:“不必担心,我下午便去。”
夫渠叫他过去……应该是有话想说吧。
退婚这事儿整个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就连他这个足不出户的人都听了不少。
她一个女子,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还有病痛的折磨……实在是不容易。
他望着夫渠曾经待过一晚的那间小屋子,里面现在空荡荡的,但他却似乎能隐隐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瘦弱女子,朝着门口看来,和他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然后,冲着他温柔而绝望的一笑。
那个笑容,太美,太刺目。刺的人五脏俱伤。
李沐想着,他若是……能治好她,该多好。
他知道她想去看大江大湖。
她想去过自由不羁的日子。
她想去做天下最潇洒的女子。
她想……若是有下辈子,便投个好胎,一生平淡,却也一生无忧。
若是她心之所想能够成真……该有多好。
李沐攥紧了拳头,却又觉得掌心里,什么都没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