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没见到人来,听着脚步声,已经上前撩起了珠帘。
夏老爷目光冷厉,一一扫过众人,眼神一凝,落在了原本放着花瓶的圆桌上。
夏夫人迎出来,“给老爷请安。”
夏老爷脸色稍有缓和,微微点头,“怎么不在正堂问话?”
夏夫人叹口气,看了看柳氏,“老爷,事情没查明之前,还是别去正堂问话了,一来是给季姨娘一个交代,二来保全了夏府的颜面,换做正堂去,事情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夏老爷点点头,拍拍夏夫人的手背,沉吟道:“你办事我放心,切记要查得清清楚楚,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改罚的——”他冷笑一声:“按照家法处置。”
柳氏闻声打了个哆嗦,不说赶谁出门,也不说送去官府,竟是用家法处置——
在燕州最出名的就是《夏氏家训》,名门望族的族长时常拿自家的家法与夏家相比较,但由于《夏氏家训》太过不苛责不人道,族长都会适当减少家罚。
经常有谁家的娃娃不听话,大人就说,不听话的孩子要送去夏府的,那孩子立刻老实许多。
夏夫人没有异议,点头应了,“老爷放心出门便是,家里一切有我。”
夏老爷换了官服,出来忍不住瞥了柳氏一眼,柳氏吓破了胆,有点风吹草动,就打寒颤,夏老爷这么一瞥,就瞧见她身子一抖,嘴皮子也跟着颤,心底又有一团火在烧。
柳小弟被晒在一旁半晌,他见柳氏那副样子,心里暗骂守门小厮,消息太不准确了。
夏老爷与夏夫人恩爱的同时,他也是博爱的,两位姨娘皆是雨露均沾,季氏有喜之后,他的重心才移到她那,甚至把上头赏下来的蜜饯拿了过去。
夏夫人深知这一点,才不与夏老爷计较,可是柳氏真伤了他的心。
打碎了的牙齿还连着血肉呢,更何况朝夕相对数十年的情分。
“柳小弟——”
夏夫人刚开口叫了他的名字,柳小弟腿立刻软的跟棉花一样,“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眼泪横飞。
“夫人,不关我的事,是,是柳姨娘让我去买的药啊。”
柳小弟目不识丁,那日柳氏交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的字他也不认识,拿到药铺交给掌柜换了药回来。
柳氏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小弟,嘴唇发白。
夏夫人颔首,端起茶盅,垂下眼睑,“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吗?你现在去把药铺的掌柜寻回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她声音一顿:“我不会让他白跑一趟。”
柳小弟忙站起身,连滚带爬去找药铺掌柜。
夏夫人望着柳小弟的背影,叹口气摇头道:“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断然不会让他做采办的差事,现今看来,这采办的事,不能交给他做。”
柳氏双目含泪,欲言又止。
看那样子,又想给柳小弟求情。
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忘了刚才是谁不管不顾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待家姐如此,待别人又如何?”夏夫人皱起眉头,骤时目光锐利起来:“白眼狼养不亲。你还有心替他说话,老爷临走时的话你不会听不出来是针对谁,我也与你说过,一直以来老爷待你不薄,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