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句话,祭酒眼神有些沉闷,而兵主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时间,这山巅陷入了沉默。
“她是个好姑娘。”祭酒的语气有些低沉,就像是溪流淌到了平缓的地方。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兵主的语气强硬起来,充满了铁血的味道。
“这都只是你的猜测吧?”
兵主冷哼一声,“先生你们道家人会感受不到?”
道家人,能辨人心善恶。
“每个人内心都有善和恶的。而且,那个小女孩心中,是浓浓的不安。”
“哼!勾结外敌,自然会不安!”兵主坚持己见,紧紧咬着不放。
祭酒叹了口气,强迫兵主接受自己的意见?这与他本心不符,也是对学宫的敷衍。“我还是那句话,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兵主“噌”地走近祭酒,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烈:“鬼谷那件事,还有冉炆这件事,哪会有这么多巧合?!要证据?!要来干什么?!能辨人心善恶的你会不知道谁好谁坏?!”
“稚和坐吧……”祭酒叫着兵主的名字,坐了下来,毫无风度地坐了下来。
兵主皱了皱眉,但还是坐了下来——端端正正地跪坐,简直就是随时准备着上战场的军人典范。
“我们相识多少年了?”
“四十七年整。”
“啊?都这么久了?那我们不都成了小老头了?”
兵主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确实已经是小老头了,但祭酒,却只是两鬓微微有些白霜,那成熟的面庞并不显老,完全就一副还处在盛年的模样。
见兵主不搭话,祭酒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正是由于我们道家人能辩人心善恶,所以我们才会选择‘无为’。早些年我并不能明白这一道理,只觉得见到那污浊的恶,便发自内心的厌恶,誓要铲除一切恶。”
“那时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的。”兵主也被祭酒的话勾起了回忆,难得地笑着说道。
“……你现在还觉得当时我们做的是对的?”祭酒沉默了一下,问道。
“是的。”
“可是我之后回来被师傅囚禁了足足三年。”
兵主并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祭酒。
而祭酒仿佛失去了一切说话的欲望,也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就这样互相望着,一个不羁地坐着,一个端正地坐着。
“此事就这样吧!只要你能够找到证据就行!”
兵主行了一礼,站了起来,背对着祭酒走了回去。
但就在峰顶边缘时,他停了下来,
“我师傅当时特别高兴,那是我第一次从师傅那里得到表扬。”
也不管身后的祭酒什么反应,兵主纵身一跃,如飞鸿般消失得袅袅无踪。
祭酒也没有再回过头去看兵主,只是随手拿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随手一捏,便隐隐地形成了三个人影。
望着起起伏伏的云海,眼神深邃,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他瞳孔深处破灭,又凝聚,再次破灭……如此往复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