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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天色渐晚,两旁仍旧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树林,脚下的小路也弯弯曲曲,不见一丝烟火。弘义与丁芷二人心中渐生忧虑,暗暗加紧步子,也不多言,若真的寻不得一个栖身之地,今夜恐怕要露宿这荒野中了。
两人当下又走了半个时辰,仍不见有人居住的迹象,身形已是乏惫,双目无神,躬身拖步,好似两具孤魂野鬼在深山中游荡。
丁芷缓缓直了直身,对弘义道:“弘义哥哥,你痒么?”弘义本是乏惫,没有多余力气说话,但是空气安静得久了,忽得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倒也添了些力气,提了提精神,稍顿片刻,问道:“甚么意思?”
丁芷继续有气无力得答道:“弘义哥哥,我怎么觉得浑身有些痒呢?……像是周围有人挠我一般。”弘义将她从上打量至下,没有半点异样,愈发觉得奇怪,但是转念一想,怕是丁芷瘦弱,今日步子走得多了,出现幻觉,便道:“丁芷姑娘,依我之见,姑娘可能是身体乏困导致有些幻觉。眼下天色就快完全黑了,你我今夜可能寻不得住处,走得再快也是徒劳,不若你就地歇息,吃口干粮,明日我们再赶路罢。”
丁芷粗略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停下步子,来到一个古树下,直直坐下休息。弘义见了,打开包裹取出两块白面馒头,一个自己握着,一个给丁芷,正欲递给她,又稍觉不妥,便又将自己的半块馒头掰下,与另一块一并塞到丁芷手中。
丁芷见了,顿时春心荡漾,红脸偷偷乐起来,心中笑道:“弘义哥哥虽是憨厚,但是待我却毫不含糊,倘若他每日都能伴着自己,一直吃这白面馒头又有何妨?”接过馒头,望着那白花花的面皮出神的发笑,愣了半晌,方才轻咬一口,含在口中,也不去嚼,仿佛真能在嘴中化为甜水一般。
弘义对于男女之情虽是迟钝,看到丁芷满脸娇羞,也大概懂了,虽是欢喜,但也不知道该说甚,便挨着丁芷坐下,轻轻为她披上一件衣裳,嘴中开始默默温习起在山上所学的道法起来。
丁芷一则吃了馒头,补充些许体力,二则心中甜蜜,身体上的乏惫似乎都消失不见,只觉得精神抖擞。忽得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丁芷来了劲头,自然听得清楚,道:“弘义哥哥,你听见什么声没?声音细小,像是有人在周围。”
弘义正在念经,道:“若不是我声音太大,吵到姑娘了?”丁芷略有疑惑,想到可能是自己方才听错了,便道:“却不是弘义哥哥的声音,也许是我多虑了。”便又倚下身子,不再去想。
丁芷虽是不去想了,可那窸窣声停住片刻,却又缓缓响起。丁芷忙直起身道:“弘义哥哥,不会错了,果真有人躲在林中小声议论。方才我觉得身子痒,便是因为那时疲倦,听到窸窣声仿佛有许多人在我身边耳语。”
林中藏着的几人听了,忙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再闹出什么动静。捂着嘴稍稍等了片刻,见树下的那对年轻男女不再说话,几人方才又长舒一口气,暗料虚惊一场。岂料正庆幸间,忽的从树下一掌拍来,顿时尘土树叶乱飞,洒在几人身上。掌风打来处,传出一女子声音:“若是武林好汉,那便出来说个清楚,偷偷摸摸,也不怕人笑话!”
几人听罢,心中一紧,蹲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当下犹豫再三,心中一横,从林中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