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一斤二两吗?”
“可我这是老称,十六两啊。”
“奥,那我得给您好好算算。”说罢,跑回家拿来纸,笔和算盘。
“爷爷,您看啊,您的称,一两约等于现在的三十七克,三十七乘以十二,二七十四,二三得六,六上一去五进一,加上,奥,等于四百四十四。”
“现在一斤等于五百克,一两等于五十,四百四十四除以五十,五四倍作八,五四倍作八,等于八点儿八八,爷爷,您这等于八两九,不到九两,是大约的啊。”
爷爷也扒拉着算盘笑眯眯地说道:“嗨,这真是个好小子。”
我特恨他二哥,因为他不让我说小丽是我女朋友。还有就是不让我喝他家的凉水。
因为我家大人不让我喝凉水,而我每天晚饭后,必然要偷偷地到他家外屋,掀开水缸盖子拿起葫芦瓢,舀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两口,然后把葫芦瓢往水缸里一扔拔腿就跑。
他们很能吃,尤其是那个二哥,像个猪似的,头那么大,眼睛那么小,终于有一天走不动路了,他爸爸借我家的小推车把他推医院去了,说是营养不良,酱油糟吃多了,喝水喝的。回来后就在家躺着,邻居们都去看他,有给他送一把挂面的,也有拿一碗白面的。
第二天上午我和爷爷准备去看他,盛了满满的两碗小米,又捧了两捧大枣,爷爷看着仅有的六颗鸡蛋,扒拉过来,又扒拉过去,嘴里还叨叨:“两颗太少,三颗是单,四颗不吉利,五颗更不吉利,六颗就没了,哎孙子,咋办呀?”
“都给他拿上吧,一会儿咱家鸡又下了。”
他的妈妈很客气,总是弯腰鞠躬道:“谢谢!谢谢!你们都是好人。”
爷爷说:“昨天我该来看望的,但是我们老家有个讲究,看望病人要在上午,所以我们今天才来。”
“大家都一样的,你们都是好人,谢谢,谢谢,”说着又是弯腰,又是鞠躬。
过了好多天,那个二哥出来了,靠在他家窗台上晒太阳呢,我们都不认识他了,又瘦又小,一点儿也不凶了,见了我们还笑呢,我们一大帮过去,挨个儿叫他“二哥”“二哥”,他不答应,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又过了不知多少天,那个二哥就去上学了。
小丽家里人多,粮食不够吃,每到星期日,三个哥哥便带上筐和铲子,过来三道沟,到北面很远的山坡上,去挖野菜和草根。最近发现他们换了装备,大哥扛了一把镐,二哥和三哥一人一把铁锹,而且筐也换成面袋子了。
一到礼拜日,小丽的三个哥哥就出马了,只要能吃,就往回捡。
早晨出去,晚上归来,总能拎回半袋子鼓鼓的东西。好像是粮食。
而且他们的消息也很灵通,哪里的农民收了粮食,他们就去地里捡豆子和谷穗儿,反正是能吃的东西都要。
有一回,我发现他们中午回来了,扛回来三大口袋东西,在门口倒了一大堆,蓝灰色的,像蒲扇一样的菜叶子,还说是圆白菜的叶子,我看一点儿也不像。
后来又急急忙忙地走了,还说要去挖圆白菜的根。心眼儿多坏呀,你把人家根儿都挖了,那人家明年还结不结圆白菜了。
鬼鬼祟祟的,一句实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