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这么想,面上杏贞却是丝毫不见半点不对,闻言笑笑,“不是婢妾突然提起恭亲王殿下,只是今日从寿康宫回来的时候却是偶遇恭亲王殿下,见恭亲王当真是天潢贵胄,器宇不凡,想必也是个有所才学的人,万岁爷若是真有此心,找恭亲王倒是不错。”
见杏贞这般夸赞恭亲王,对于自己这个六弟一向复杂的咸丰帝顿时怒火中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将先帝遗诏从那乾清宫正大光明的匾额后拿出来的时候,听到父皇将六弟册封为恭亲王的那一瞬间,自己心中是何等的愤怒。
六弟虽非一母同胞,到底都是皇贵太妃养大的,就看在六弟是皇贵太妃之子的份上,自己也不会薄待了他不是,父皇又何必留下这么一道遗诏,难不成自己当真是那般小心眼,容不下人的人不成。
父皇只知道关爱六弟,却不知道此举会将自己置身不孝不仁的境地,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自己耳边提起六弟是如何如何优秀,自己应当如何如何,每每如此,咸丰就会想起当年争夺储位之时,若非自己是嫡子,有诸多朝臣拥护,这皇帝到底是轮到谁做还尚未可知吧。
如今见杏贞也如此说,咸丰顿时感到一股怒意直接从脚底板冲上头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见状,杏贞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也不给咸丰帝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
“不过万岁爷不要怪婢妾插嘴,恭亲王固然是天潢贵胄,皇室宗亲,比寻常之人要来的优秀,可是若真的要当得大清的门脸,怕是还要万岁爷多加教导才是。”
听到这话,咸丰帝那满头的怒火顿时好似被一盆凉水浇下一样,瞬间冷静下来,多少年来,夸赞恭亲王的人不少,说恭亲王坏话刻意挑好咸丰的人也是不少,可是像杏贞这么说的却是从来没有,一时间,咸丰帝有些搞不懂杏贞到底对恭亲王是什么看法了,当即问道:“爱妃何处此言啊?”
看着咸丰帝又将嘴中的称呼改了回来,杏贞忍不住暗暗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果然,这咸丰帝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这恭亲王在他眼中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错,可是有一点与常人不同的是,这咸丰帝从小与恭亲王同吃同睡,那兄弟情谊倒也非全部是假的。
所以对于咸丰帝而言,绝对容不得其他人说恭亲王的好,毕竟他自己无论是才学还是气度,都差了恭亲王不少,一旦有人夸赞恭亲王,他对这个弟弟也就越发的忌惮,同时对于夸赞的人也越发不喜。
但同样的,他也容不得其他人说恭亲王的半点不好,但凡是在他跟前说恭亲王不好的,在他看来都是刻意奉承,同时在他心里,自己的弟弟是绝对没有半点差错的,所以阖宫上下,乃至朝臣对于恭亲王都是当做透明人来看,不能巴结讨好,却也不能有所怠慢。
杏贞如今却是反其道而行,先夸赞了恭亲王一番,激起咸丰的情绪,却又峰会路转,另起一头,让咸丰帝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静下心来,不至于一时激动,惹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