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田园”,二人在街灯下一路前行。
小鲁问:“大叔有没有给你演出费?”
“哦,这家店是月结,每周唱三场。”
“一场多少钱。”
“三十。”
“这么少?”
“当时是这么说的,不过索朗大叔每个月都会多给两三百块。”
虽然是夏末,但夜里已经很凉了,路边一个个摆摊卖烧烤的老板都穿上了薄薄的羽绒服。翔十八见小鲁将赤裸的胳膊抱在怀里,于是脱下自己的皮夹克说:“来,穿上。”
“不冷。”
“别逞强,感冒的话会比较麻烦。”
小鲁看了看翔十八打底的T恤:“我的连衣裙比你的T恤厚。”
“男生的肉皮比女生的厚。”翔十八取下小鲁肩上的吉他,将皮夹克搭在小鲁肩头,“快穿上吧,否则我可买不起感冒药给你。”
小鲁穿上皮夹克问:“这条小路没人,路灯又这么亮,真想跳舞。”
“你会跳舞?什么舞?”
“什么舞都会点儿。”
“很厉害嘛。”
“我妈妈是大学舞蹈老师。”
“难怪。”
小鲁走到一盏路灯下,拿出手机,放出一首钢琴演奏的《茉莉花》,旋即将手机放在地面。小鲁起身,随着节奏缓缓托起双臂,在胸前展开,平举在身体两侧。整个过程如旋律一般优雅而缓慢。站在三米外的翔十八背着吉他,入神地望着小鲁。
“芭蕾舞的手位是非常讲究的。”
小鲁一边说,一边绷着脚向前迈了两步,转而伸出笔直地右腿,带着雪白的耐克板鞋在一侧划圈,就像一柄圆规似的。蓦然,她向后一撤,双脚并在一起,当一个重音符落下时,两只脚尖猛然将身体托起,一只手臂落在小腹间,另一只手臂如天鹅的脖颈一般轻柔地扬起,那绵软纤细的手在空中轻抚着夜风。
小鲁的目光明亮,仰面四十五度望着手指划过的星空,脚尖踏着节奏如雨滴一般落在地面,身体仿佛向一侧飘动起来,在音符加重拉长的时刻,小鲁一个平步夹着一个脚尖移动起来,上身不时扭动低俯,下身不时吸腿侧踢,形态优美而大气,细腻又灵动,那笔直一线的腿脚每一次凌空而起,都仿佛重重一拳,深深震慑着翔十八的心灵。
在翔十八眼里,小鲁头顶柔润的灯光如同一片片茉莉花瓣悠然洒落下来,落在地上,落在小鲁的长发间,落在她飞扬的裙裾上。
小鲁望着翔十八,一只脚尖撑起身体,伴着优美的音符旋转起来。翔十八试着用自己的脚尖撑地,不料一阵痛楚传遍全身,疼的翔十八呲牙咧嘴,但小鲁却一直笑得很好看。
音乐结束的时候,小鲁双腿缓缓相交,依旧用脚尖撑地,渐渐半蹲下来。那散开的黑裙如花朵一般盛开。小鲁颔首,双臂柔软地抱在胸前,如一个睡着的孩子。
街上,只有翔十八,还有一个在花蕊里熟睡的女孩。
“真厉害。”翔十八猛烈鼓掌。
小鲁像摔倒一般突然侧坐在地,翔十八慌张上前:“怎么了?”
小鲁抬眼笑道:“很久没跳芭蕾啦,脚好痛。”
“刚刚我试了一下,立马疼飞了。要不,你把鞋脱了,我给你揉一揉?”
小鲁一听,羞得低下头说:“不用啦,你扶我起来吧。”
李默赞叹:“会跳芭蕾的姑娘很不错吧?想一想都觉得美。”
“是很美,看一次就让人忘不了。”
翔十八捡起小鲁的手机,问道:“能走吗?”
“没关系啦,一会就好。”小鲁接过手机问,“十八,你会跳交谊舞吗?”
“不太会。”
“过来,把右手给我。”小鲁转头看着自己身后说,“把左手放在我腰上,对,往上一点点。”
当小鲁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己的脑门几乎已经贴在翔十八嘴上,小鲁抬眼望着翔十八,翔十八也望着她,二人一时沉默下来。
小鲁微微闭起眼睛,缓缓踮起脚尖。
李默问:“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