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答,“回县主,半个时辰。”
卿酒酒翻身上马,“那走吧。”
一众人齐喝一声,纷纷扬起马鞭,但变故就在这瞬间——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卿酒酒一惊,她一拍马背,双手吊着马脖子,灵活的身子一转,藏在马肚子下。
随后,是一众精兵从官道两边密林中涌出来,二话不说,拔刀杀向侍卫。
卿酒酒眸光冷凝,她暗自安抚马儿,将速度减下来,瞅准了空荡,人松手,就地几滚,缓冲了力道。
不等她站起来,第二张大网随之而至,犹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卿酒酒扬手,星铁匕一划。
“铛”的一声,星铁匕与大网相接,竟发出铿锵之声,向来锋利无比的星铁匕竟然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卿酒酒,你别白费力气了!”骁王帝舜华坐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走出来。
卿酒酒眼中戾气陡升,“哼,我不找你算账,你倒自个送上门来!”
骁王冷笑,他一挥手,只见五六人抖着大网直接朝卿酒酒袭来。
卿酒酒避无可避,像尾游鱼落入网中,她星铁匕砍了几刀,硬是没破开。
“带走!”骁王冷酷下令道。
话落,卿酒酒只觉那网逐渐收紧,最后悉数捆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骁王直接单手一拎,将卿酒酒横放到马背上,扬鞭打马,钻入官道密林中,很快消失不见。
他的精兵并不恋战,即便皇太子的侍卫还有活口,当即也跟着撤退。
卿酒酒被盯着肚子,倒栽着,被颠簸地难受至极。
她张嘴骂道,“帝舜华,你他妈卑鄙小人,有种松开我单打独斗,我非揍得你妈都不认识!”
骁王冷笑,“奉劝你省点口水,此去南境,路途遥远,你想死,本王倒是可以成全你!”
卿酒酒怔忪,南境?
她晃了晃双腿,“哼,要去你自个去,我可不跟你去!”
骁王微微翘起嘴角,见这平素张牙舞爪,嚣张狂妄的小贱人如今真落他手里了,他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兴奋。
“由不得你,本王不仅要带你一起去,本王还要你的火铳改良之术,你若不应,哼,本王会让你晓得,什么才叫生不如死!”骁王低声道。
卿酒酒识时务,她索性闭嘴不吭声。
这一路快马加鞭,卿酒酒在马背上差点没吐出来,当时至傍晚,骁王一行人才减下速度,在一隐秘的村落歇脚。
卿酒酒小脸惨白,被骁王折腾的没半点力气,她双脚落地,软的当即跪坐地上,颇为狼狈。
骁王冷眼旁观,甚至他还十分欣赏卿酒酒此时的狼狈,她若在面露恐惧,或出声哀求,约莫他还会更兴奋。
卿酒酒啐了他一口唾沫,她双腿打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髻散乱,可眸子十分晶亮。
“哼,想让我跟你告饶?做梦!”卿酒酒一眼就瞧出帝舜华的心思,她偏不让他如愿。
骁王恶劣道,“来人,将这小贱人丢到马棚,她也只配跟畜生为伍。”
姬浩狰狞一笑,他拎起卿酒酒,半点都不怜惜,当真将她丢到臭味熏天的马棚里。
卿酒酒抿着唇,没吭声。
骁王回房间休息前道,“看着她,这小贱人诡计多端,不能让她跑了。”
姬浩拱手笑道,“王爷放心,属下让人眼不眨地盯着!”
当天晚上,姬敏端着碗饭过来,扔卿酒酒面前,他蹲下身,掐着她小脸道,“果然是个贱人。”
说完这话,姬敏扬手甩了她一耳光。
卿酒酒被扇地身子一偏,舌尖一顶,就品尝到了血腥味。
她盯着姬浩,冷静的问,“你又是哪条狗?报上名来,本县主对仇人,从来都记得真真的。”
姬浩按着她头,将她往饭碗那里拖,“跟爷听好了,爷姓姬名浩。”
卿酒酒喘了口气,她嗤笑道,“原来是一只鸡,本县主当是谁,一家子的手下败将!”
姬浩恼羞成怒,他狰狞一笑,抓起卿酒酒的头发,将她往碗里按,“咱们王爷对你可真好,还给你饭吃,你给爷吃,像狗一样吃!”
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杀意渐浓。
卿酒酒屏息,被束缚的指尖银光一闪。
姬浩只觉喉咙一痛,他手一抹,就摸到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卿酒酒暗自惋惜,这银针没扎到利害处,真是可惜了。
姬浩勃然大怒,他拔了银针,抬脚就踹了卿酒酒一记。
卿酒酒痛地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般,她轻咳一声,一字一句的道,“就这点力气?帝舜华的狗,都他妈是一群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姬浩浑身杀意,他单手掐起卿酒酒的脖子,将她提溜起来,面容扭曲的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小贱人找死!”
卿酒酒面色涨红,她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可她依然勾起嘴角,用眼神嘲弄过去。
姬浩只觉怒火中烧,烧的他理智崩塌,他嘿嘿一笑,忽的松开卿酒酒。
卿酒酒警惕地盯着他,她身上都是那网缠着,根本割弄不开。
姬浩居高临下地站她面前,“听闻皇太子那残废极为心悦你,指不定你就是日后的皇太子妃,爷今晚上就要上了你这贱人,上了日后的皇太子妃!”
他说着,就开始伸手解腰带脱裤头。
卿酒酒面无表情,“姓姬的,你敢碰我一下,我卿酒酒必灭姬家满门!”
姬浩狞笑,他抓起卿酒酒的头发,就要去扯她的裙裾。
卿酒酒咬唇,一声不吭,她也没法反抗,只得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那,任人欺凌。
屈辱席卷而来,她虽不看重清白,可这等事,就是耻辱!
姬浩伏在她身上,手已经探上她光洁的大腿,“县主,皇太子那残废能满足你吗?那残废是如何弄你的?”
卿酒酒冷冷地看着他,眼瞳黑浚浚地,十分让人头皮发麻。
姬浩见她不讨饶,也不哭泣,反手又是一耳光甩过去,“贱人!”
卿酒酒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她讥笑道,“废物,孬种,只敢欺负欺负女人,你连皇太子那个残废都及不上,活该只能一辈子给帝舜华当狗!”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姬浩骑在她身上,抓着她头发迫使她仰头,低声道,“狗?一会你这小母狗该摇尾乞怜求着老子!”
卿酒酒眸色一闪,她猛地抬头,一张嘴咬在姬浩咽喉,她十分用力,那一口牙齿,生生咬进血肉里。
“啊!”姬浩惨叫一声,他慌忙之下,几拳头打过去,企图让卿酒酒松口。
卿酒酒全身都痛的厉害,但她咬死不松口,甚至嘴里还品尝到了温热的鲜血,汩汩的鲜血从她唇齿间涌出来,有些甚至顺着她喉咙滑进她肚子里。
听闻动静赶来的骁王眉头一皱,他伸手扣住卿酒酒的下颌,使巧劲一捏,卸了她的下巴,让她使不力。
姬浩被人搀扶起来,他脖子鲜血淋漓,鲜血不断往外喷涌,整个人脸一下就惨白。
有经验丰富的老兵连忙给他止血。
骁王眉头皱紧,他轻松合上卿酒酒的下巴,一嘴鲜血的卿酒酒宛如嗜血修罗一样,咧嘴笑了。
她的唇,猩红欲滴,整齐的贝齿也是殷红色,甚至于她的舌头,那也是红的骇人。
她哑着声音,犹如厉鬼,“帝舜华,成王败寇,原本我还以为你即便是败了,皇子的气度在那,不会这般下作,事实上,你还真是下作到了渠沟里,和龌蹉臭鼠毫无区别!”
她那一身,裙裾不整,还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帝舜华挥手,“带姬浩下去治伤。”
他看着卿酒酒,好一会才道,“看着她,没本王命令,谁都不准碰!”
说完这话,他旋身而去。
卿酒酒松了口气,她看着帝舜华走远,这才伏在地上,艰难地呕吐起来。
她觉得脏,刚才不小心吞了点姬浩的血下肚,简直把她恶心坏了。
不过,暂且没有安危的顾虑,又让她隐隐松了口气。
她吐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嘴里的血腥味浓的她自个都嫌弃。
她躺在干草垛上,嗅着难闻的马棚臭味,恍恍惚惚地闭上眼睛,心里却在想着,也不知帝九黎那混蛋知不知道她被帝舜华给掳走了,这会有没有找她?
彼时的帝九黎,还真在往这边追。
他此前率先赶到青龙营,将那几个因不满卿酒酒一个女人要进军营的刺头挨个揍了一顿,初初安抚好,就听闻卿酒酒被帝舜华掠走的消息。
他当机立断,点上五百人马,分几个方向追。
“殿下,这大半夜的,不如先行休息片刻?”白岩苦笑着开口道。
帝九黎摇头,他看着手上舆图,“酒酒等不得,老十还想要火铳改良之术,虽不会杀人,可少不了要折腾她。”
他指尖划过舆图,火光之下的脸沿,冷凝又布满杀意。
老十,好的很,敢掳他的人!
“这里,有个很小的村落,要是老十走的这条道,今晚上他们一定会在此处落脚。”
帝九黎卷起舆图,翻身上马,连夜披星戴月地赶路。
卯时分,东方天际初初泛白,卿酒酒被人摇醒了。
她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帝舜华又横放在了马背上,一行人踏着晨露匆匆上路。
卿酒酒被颠地头晕眼花,她咬牙喘息道,“帝舜华,你再颠老子,老子现在就咬舌自尽,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她难受的,整个人暴躁无比,甚至张嘴就爆了粗口。
帝舜华只考虑那么一秒钟,手一捞,就让她坐在马鞍里。
卿酒酒松了口气,她也顾不得身后就是帝舜华,眼珠子一转,就将行走路途悄悄记了下来,并琢磨怎么留下记号。
帝舜华将她表情尽收眼底,此刻的卿酒酒,实在不好看,小脸脏兮兮的,混着血和脏污,一身衣衫不整,发髻散落,跟个乞丐差不多。
他冷哼一声,“卿酒酒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姬浩可是还等着要报仇!”
卿酒酒老实了,她斟酌道,“放心,我最是识时务,还很惜命。”
“你知道就好!”帝舜华警告道。
所以待帝九黎追到那小村落,一打听,才知骁王一行人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帝九黎想也不想,“追!”
白岩皱起眉头,“殿下,人困马乏,继续追下去,怕是马要撑不住。”
帝九黎只得下令就地休息半个时辰。
有侍卫发现马棚里的血迹,帝九黎还在里头找着卿酒酒的裙裾碎布,他一身气息森寒,脸色冷的吓人。
“白岩,回皇子府。”帝九黎吩咐道。
白岩心领神会,他晓得这里头的意思是要跟帝九冥回禀,并让帝九冥动动皇后和三皇子那边,也该让他们晓得,什么事是该做的,什么不该做。
临走之际,白岩似是而非的道,“殿下,您腿伤初愈,千万注意。”
他这话也是打圆场,毕竟帝九黎一听卿酒酒出事,便连木轮椅都给忘了,直接拔腿就追上来。
半个时辰后,帝九黎一身冷意地继续往前追。
这头,骁王正到岔路口,他直接脱了卿酒酒的一只绣鞋,扔给姬浩道,“拿着,走另一个方面,弄出点痕迹。”
姬浩阴着脸,他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卿酒酒,二话不说,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去。
卿酒酒心头沉重,这会只剩她和帝舜华两人。
“帝舜华,你就那么笃信我一会将火铳改良之术交出来?”卿酒酒不得不开口试探道。
帝舜华并未走大路,而是直接钻进密林中,走的山路绕行。
他淡然道,“你会的。”
卿酒酒讥笑,“你可真是多此一举,你今日不掳我,火铳改良之术一旦成熟,皇上是会要推广到大燕所有的军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独占。”
帝舜华不为所动,“那又如何?”
卿酒酒瞥了他一眼,轻轻蹭掉另一只绣鞋,“我笑你目光短浅,你就这样的,也想做皇帝?”
帝舜华眯眼,似乎生了薄怒,“本王如何,轮不到你来评价。”
卿酒酒摇头,“统帅千军,所向披靡,是为将者,得麾下信服,秉仁慈之心,是为王者,而为皇,则需得让万民心悦诚服,秉仁德之心,非文韬武略,非德才兼备,但一定知人善用,眼有大局者,方才如是。”
说完,卿酒酒又补充道,“帝舜华,你可或能为将,兴许还能为王,可你不具备为皇的条件。”
帝舜华接连冷笑,“本王没有?帝九冥那残废就有?”
卿酒酒笑了,心里边想起的人,却是帝九黎,“他啊,自然眼界比你看得远,至少他便从未想过,要独占火铳改良之术。”
帝舜华唇抿成直线,那双凤眸之中,涌起惊涛骇浪般的不甘,还有熊熊野心。
卿酒酒没在说话,她继续在马鞍上轻轻地蹭。
“啪嗒”一声轻响,她拇指上的黑曜石指环落地。
帝舜华一拉缰绳,他下马捡起那黑曜石,适才发现,卿酒酒另外一只绣鞋不见了。
他死死盯着她,“卿酒酒,你要想死本王成全你!”
话音方落,他将她拽下马背,冷笑几声,“这里是荒山野林,你以为那残废能找来这里?本王告诉你,这里多豺狼虎豹,虫蛇野兽,本王只要随意在你身上割条口子,那血腥味一会就能引来野兽,不管是什么野兽,都会将你的皮肉啃地干干净净。”
哪知,卿酒酒面不改色,她眼皮都没撩一下。
她还蔑笑道,“帝舜华,你就这点能耐?以为这把戏能吓到我?”
她当年在原始丛林执行任务之时,什么野兽毒虫没见过?
帝舜华皱起眉头,他感觉面前的卿酒酒就像刺猬一下,让人无法下手,找不着弱点。
卿酒酒索性靠树歇了歇,她还使唤他,“我要喝水。”
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帝舜华将那黑曜石指环戴回她拇指上,掐着她脸道,“想喝水?你再敢耍花样,别说是水,尿也不给你喝。”
卿酒酒真想吐帝舜华一脸口水!
帝舜华上马,他弯腰,正要去拉卿酒酒,岂料卿酒酒猛地蹦起来,狠狠撞马腹上。
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昂一声,呼啦冲了出去。
卿酒酒半点不犹豫,蹦起来就往起先她看好的一暗涧滚。
滚下去之时,她听到背后传来的怒吼声——
“卿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