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离奇!”曾伟神神悚然地问。
“我妈飞身过去从那个男人怀里把我抢了出来,并歇斯底里地冲着那个男人喊了声‘滚’,就返身快步逃离了。我在妈的拉扯中不断地回头看那个男人,当时,我铁定地认为,他是我爸!”
“他不是死了吗?”曾伟身上起了层鸡栗。
“不!六岁之前,妈说的爸死了都是骗人的!他没有死,那个男人就是我爸!”
“你怎么发觉的?是心灵感应?”
“不是。”李清靖把右手放入曾伟的掌心里,说,“你摸摸我的手,看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曾伟小心地、兴奋地摩挲着,脑子里瑕思不断,手心上很快就细汗涔涔了。
“不是这样的,你要清心寡欲,眯上眼睛,想像着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男孩,毫无yin邪的想法,才能摸得到。”李清靖用催眠一样的口吻低声指导他。
曾伟虽然觉得yijn邪这个词太过刺耳,还是按她说的眯上了眼睛,排除杂念,细细地、一点点地抚摸着。半晌过后,他突然睁开眼睛说:“有了!”
“说说看?”
“你的中指关节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满分!那个男人中指同样的位置也有和我一样的凸起,肉眼看不到,但在影院里,他摸到了我的,我也摸到了他的。后来我才知道,妈是在他多次要求下,才戴我去了青杳市,让那个男人见我一面,而且条件非常苛刻,只能在电影院里,且戴上墨镜,防止被我看到他或是察觉到什么。——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伯母做得是有点过分。”
曾伟表达的意见让李清靖满意地点了下头,她说:“岂止过分,简直是冷血!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就常问起,记忆中的爸爸怎么突然消失了?妈说他出门不小心让车给撞死了。而且还数落他生前的不是,什么游手好闲哦坑蒙拐骗啦,好吃懒做什么的。而且讲了很多这方面的劣迹,比如吃饭不给钱让人追得东躲XC,在追求她时吹牛不眨眼一溜十八个谎……在被他骗到手后,妈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眼高手底,整日斗鸡走狗,毫无担当的货色。”
听到后面的话,曾伟莫名地有种心虚的感觉,甚至怀疑她一语双关、含沙射影。当李清靖向他问起对那个男人怎么评价时,曾伟避着她的目光,支唔着说:“或许伯母说的也有道理。”
“哈哈哈……你真是个两面派。不过,不管我妈说什么,那时我太小,听不太懂这些。六岁前,在看到别人家有的小朋友给亡父上坟时,就哭着闹着要求妈,‘我也要去上坟!去看我爸爸!’在打了我一顿后仍然拗不过的情况下,妈只好在每年的清明节去火葬场陪我去烧纸。她在旁边看着我认真撩拔火苗并咿呀地念念有词的样子,有时忍不住咯咯地笑。”
曾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成想,她竟有这样悲惨的、又带了些黑色幽默的童年。
“但是,自从与父亲在电影院相逢后,窗户纸被捅破了,他死而复生,使得我连给他烧纸的机会都没有了。而烧纸,是我思念他的唯一的一种方式,在现实中我们又无法相见。”
曾伟突发奇想地握住她的手,轻捏着她中指上凸起的骨节说:“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言者无罪。”李清靖模仿着他的半文半白的语镜回答。
“我带你去火葬场去烧纸,就是现在!”
李清靖被这个提议惊艳了一下,欣喜地望着曾伟说:“太好了,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