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两个陌生的人,月奴苦叹道:“西域在打仗,我知道你们是中原人,可你们为什么会来我的家乡?长生天在上,疏勒河已经断流,母亲河也不再眷顾鄯善国,不需要外人来打,我们也会迁移。”
从月奴的口中,两人听到一件恐怖的事实,那就是危机时时困扰于这个西域小国。
月奴是鄯善国的奴婢,这次外出,私自放逐了一些奴隶。东边的突厥和大唐正在打仗,那里不能去,何况丝绸之路改道以后,鄯善国就很少与那些国家交流。
想要活命,只能勇敢地去闯死亡之海,穿越过去,才有活的希望。而这条路,只有月奴走过。送走了那些奴隶,月奴返回之际,遇上了沙龙卷,迷失了方向。
几日以来,月奴都在寻找回家的路,哪怕回去被米兰城主惩罚,公主也会保住她的性命。疏勒河已经断流,小河流域快要干枯,族人们除了迁移,只能死路一条。
鄯善国有位年轻的国王,名叫善米,也在极力地向各国求援。能让国家继续生存下去,必须重新在孔雀河挖掘渠道,引水灌溉各地城邦。可是这个决定,却引起了内部争吵。米兰城主罗西认为大唐正在对西域用兵,不可能眷顾鄯善国,除了付出大量金钱,根本不可能有一点实际用处。
所以罗西认为,应该与突厥建交,只有北方草原人,才最了解西域人需要什么。善米哪里会听,突厥虎狼之邦,寻求那个国家的帮助,无异于与虎谋皮。
两方相持不下,眼看冬季来临,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有一点让月奴非常担忧,就算能挖掘渠道,能不能改变现状呢?看看这里的死亡之海,比月奴认识的,扩大了十几倍。能够形成沙龙卷的沙漠,必定是最恐怖的一种现象,说明死亡之海并没有停下扩张的獠牙,还在向自己的家乡蔓延。
就算能赶回去,就能获得新生吗?无论月奴怎么推算,都逃不过湮灭的下场。可不回去又不行,大部分水源都交给了伙伴,驼队只有七日的用量。
世上的人们都有无数的盼望,当盼望变成希望,希望就会变成失望,失望就会变成绝望。这是一条不归路,退就是死,进不敢说一点希望也没有,但是那显得太过渺小。
月奴不知道自己回去,公主能不能救自己,只能看运气,祈祷那些恶人能放她一次。对于武文和姜生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条死路,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人人都知道,大唐与西域交战,两个中原人进入人家的腹地,还能讨的了好吗?从月奴的口中得知,他们是被月奴所救,按照西域的风俗,他们就是月奴的伙伴。而月奴的伙伴,都是奴隶,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那位公主的奴隶。
两人听的头皮发麻,还想回中原?想要从鄯善国回家,就必须去当奴隶。不然的话,他们根本去不了月奴的家乡,去了也会被人打死。
个人武勇,岂能与一个民族对抗?既然争不了,只能当奴隶。特别是在此时,没有月奴的带领,他们连走出死亡之海都不可能。
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两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幸亏鄯善国学习中原文化已久,里面能说汉话的人很多,只要有身份的人,都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
姜生嘴角露出笑意,武文一眼就看了出来,打击地说道:“我们只能合作,别以为你是驸马爷的手下,有官职在身,鄯善国也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何况大战在即,大唐必定与突厥一战,能不把你送去突厥就算好的了。”
“你也要注意,千万别泄露了自己有官职的身份,不然就会被人杀死,连月奴都不要说。等去了叶吠县,再想办法逃跑。”
听到武文说的话,姜生耷拉着脑袋,脸色愁苦。想他堂堂大唐武状元,去哪里不被人注目,连驸马爷都会高看他,没想到追一个死囚,却沦落到这般境地。
别说抓武文回去,西域他真的不熟,没有武文的指引,天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个野蛮之地。
姜生深深的觉得一种虎落平阳的感觉,更显得烦躁。以前的他,都是指挥别人,现在被一个死囚、一个奴婢指挥。人生的际遇,犹如过往云烟,今天的事情,永远也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正如武文说的那样,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能不能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就只有老天才能知道了。
月奴对二人很放心,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对自己不利。在这片死亡之海,没有她的带领,二人绝对走不出去。
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睡着,反正月奴带着惆怅之心,安然地进入了梦想。也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许多美好的事物,不会被现实的残酷所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