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是从未尝过的美味,但古焱却吃的如同嚼蜡。呆滞的吃完饭,都没想起来行礼,就跌跌撞撞的跑了。
目送小叔离开,江浅夏捧着雪白的鱼汤,眨巴着眼道:“小叔的纨绔跋扈之名,和我的情况一样?”
她在京都人口中,已经快被妖魔化了,可她这个看着尤其老实的小叔,怎么在调查记录上,会变成京都最底层的纨绔子弟?
不是身份上的底层,而是他喜欢和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混迹在一起,不似同等级身份的其他勋贵子弟,办歌会酒会诗会,玩的更加高端。
古黎缓缓摇头,轻叹道:“焱儿,性情确实如此,我常年在外征战,实在是没机会多加管教,以后还得看夫人你的了。”
把古黎的话记在心里,江浅夏在随后的日子里,开始闲极无聊带着无涯和毒秀才,跟踪古焱。
日头高悬,变装在天香楼外蹲守的江浅夏、无涯和毒秀才三人,看着古焱和一群泼皮无赖差不多的纨绔子弟一起,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勾肩搭背的从脂粉堆里出来。
无涯闪身去了一会儿,回来清冷道:“还是二少爷付的酒钱,昨夜要了个琴娘,听了一夜的琴。”
这个答案江浅夏和毒秀才都听腻了,毒秀才用铁扇挠挠头,稀奇道:“你这小叔是不是身体有恙?这都多少次了,上青楼只听琴看舞,带着一帮子牛鬼蛇神,还帮人家给渡夜资?简直是个棒槌!”
“呸呸呸,我家小叔多纯洁,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看见漂亮姑娘就挪不动腿的?”
挤兑了毒秀才一句,见古焱把那些纨绔子弟送到各家的马车上,自己摇摇晃晃的好像要去别处,连忙拍拍两人,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古焱揉着发紧的额头,脚步飘忽的挨到东市,找准前几日选好的古韵阁走进去。
“店家,本少爷前几日预定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掌柜的连忙迎过来,和气的笑道:“看您说的,古少爷要的东西,小人还敢怠慢不成?”
亲自从柜台下边儿拿出一只古香古色的礼盒,小心的放到桌上打开,露出里面那只宝光莹润的天青瓷瓶。
拿出来小心的把玩鉴赏一会儿,古焱露出满意的笑来。
“不错,确实是难得的天青瓷,嫂嫂一定会喜欢的!”
满意的让掌柜把瓶子装好,丢下钱袋,古焱乐呵呵的抱着盒子往外走。
才出门,就和一个低头数钱没看路的佝偻老汉撞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跌坐在地,老汉的几十枚铜板撒了一地,古焱怀中的锦盒也重重的砸在地上,瓷器的碎裂声,清晰的传到了偷窥三人组耳里。
“麻烦了。”
毒秀才皱眉嘀咕,古韵阁的东西,可不是那种脏兮兮的老汉赔得起的。
惊慌的打开锦盒,四五块碎瓷片哗啦啦的掉了出来,古焱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对不起对不起,老汉不是有意的,老汉真是……”
脏臭老汉吓的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古焱恶狠狠的抬头瞪着老汉,怒道:“本少爷问你,这天青瓶价值上百贯,你赔得起吗!”
“妈啊,卖了老汉全家也赔不起啊……”老汉已经快绝望的哭了。
“知道赔不起,你还不快滚!”
“滚,滚?”老汉傻眼了,这大少爷啥意思?
“快滚快滚,看见你就心烦!”
老汉忙不迭的跑出去几步,古焱又恶狠狠的道:“把你的破铜子儿都捡干净了,想再滑了本少爷啊?”
把掉落的铜板捡起来,老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看热闹的路人散去,只剩古焱一人,心疼的脸皮都抽抽,把地上的碎瓷片捡回礼盒里,愁眉苦脸的也走了。
“……你这小叔,能入眼。”毒秀才憋了半天,摇头失笑。江浅夏摸摸鼻子,头疼道:“这傻孩子,明明跟小白兔似的,装什么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