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绿色的锦衣把胖子裹的跟肥硕的蚕茧一样,麻溜扑下车,顺便滑跪在地,嘴里顺势惨叫讨饶。
动作流程跟演练了数百遍一样,分外顺溜,连那求饶的语调,都凄厉中带着哀求,让人听了不落忍。
江浅夏呆了半天,“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踹了他一脚,懒洋洋的抱手道:“挺机灵啊,我才咳嗽一声,就能猜出我的身份了?”
胖子蜷缩在地,小心的抬头谄媚笑笑,冲站在边上的无涯拱手,滑头道:“京中谁人不知贵女最信任无涯大人?”
“能使唤得动无涯大人的,也只有常瑞贵女您本人了,所以听见有女声,我,我就知道是您亲自驾到了……”
越说嘴里越苦涩,胡子荣心酸的叹了口气,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被这女煞星给注意上了?京中谁不知道陛下娘娘盛宠她啊。
要是别家大妇出嫁第二日就一连杖毙十四人,还光明正大的拿小车推着扔去乱葬岗,早被扣上毒妇的名头了好吗!
就算她是一品诰命,京兆府碍于民意,也得上门去警告两句,再处罚一番。
可她呢?屁事没有,连那群最不要命的御史,对此事都没有一人吭声。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可招惹,最少,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纨绔能招惹的。
别说他,就算他爹来了,也只有赔笑的份儿!
五品的太史令,在京都这地界,算得了什么啊?!
江浅夏饶有兴味的看着小胖子跪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好像都把她给忘了?
轻咳两声,把小胖子吓的差点跳起来,江浅夏才挑眉道:“胡子荣,太史令家的小公子,对吧?”
“是是是,贵女不知找小人有何事啊?”胡子荣心惊胆战的问道。
“说说看,你没事就拉着我家小叔花天酒地,还老让他帮你们付渡夜资,是不是欺负我家小叔天性纯良,不懂拒绝啊。”
心思转的飞快,胡子荣只思考了一瞬,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哀叹一声,胡子荣也不嫌弃地上脏,直接盘腿坐下,再抬头看向江浅夏时,目光比刚才真诚了许多。
“不知贵女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先说假话,我看看有多假。”江浅夏笑意盈盈。
“假话就是,我们这些人天生愚钝,花天酒地惯了,就是废人,古兄在家中最受宠,所以由他给钱天经地义。”
“那实话呢?”
苦笑着低下头,胡子荣看着自己粗胖的身躯,自己都觉着无比的碍眼。
“实话?没有实话,我们就是废物,也不得不是废物。贵女明白吗?”
胖子说话的语气极为轻松,但江浅夏听在耳朵里,却沉甸甸的。
在这个嫡长子无德无能,也可由庶子继承爵位和家业的时代,权贵们依然本能的更希望嫡长子子承父业。
只要嫡长子不是天生残缺痴傻,或者胡天胡地到一定的境界,谁都不会多看庶子一眼。最重要的是,一旦庶子表现出才德能力,就很可能……活不到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