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来外面静悄悄的。
他用手推推头顶鼓鼓囊囊的部分,外面沙子哗哗地往地上滑。
把门拉开一点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钻进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狂风之后的空气仍旧带着灰尘的味道。也带着危机之后的侥幸的快乐。
他披着毛毯出去将帐篷从新支起来。回到帐篷里已经睡意全无,于是摸出手电清点了下东西。四箱子水,他装各种工具的行李,装食物的行李。那被吹跑的一件行李装着他的衣服,包括冬天的夏天的,以及预备着回去时穿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有的衣服都穿在他的身上:阿拉伯长袍一件,长裤一条,内裤一条,运动鞋一双。
唐轲心里很郁闷,自我开导了好一会儿,努力转变不良情绪:丢掉的是衣服比丢掉食物和工具要好,一个月的时间将就一下吧,想想那些大街上的乞丐长年累月不换衣服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
然而,唐轲想起那些在大街上游走的乞丐,身上穿着一层又一层,冬季的夏季的,这个年份的那个年份的,全都脏的要死,最令人尴尬的是裤子,大多随便用绳子一扎,因为穿得太多而没办法拉起拉链……
唐轲郁闷地想,自己在这沙漠里天天大汗淋漓,不知道一个月之后会不会将衣服汗得僵硬如浆洗过一样?毫无疑问地是,他必定恶臭无比。
“算了算了,衣服而已,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光鲜亮丽做什么?”唐轲自言自语,就着榨菜吃了些干粮,喝了两口水,又钻进睡袋,盖上毛毯闭上眼睛睡去。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六点整,因为有点冷所以尿有点多,憋醒的。
手机在沙漠了没有信号,也不住地为何连时间都错乱了,完全没有任何用处。这他完全没料到,一开始还侥幸地想,也许手机在这个地方偶尔也可以收到信号。
事实证明,侥幸的想法都不可能。
他带了牙膏,拿着矿泉水瓶走出帐篷,大清早的挺冷的,太阳还没有完全露出脸来。
唐轲没有急着把牙刷塞进嘴里。不自己过日子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他现在的情形和这句话有些应景,他想着仅剩下四箱水,一共96瓶,分摊到每天也就三瓶多一点,真的是一滴也不能浪费。
他甩掉牙刷上的牙膏,将牙刷伸进嘴里干刷,一边往他昨天上午种下种子的地方走去,原本每个种子种下去他都故意堆起一个小土包,但是昨天的风暴过去后,什么区别也没有了。
干刷了牙齿,他喝了一口矿泉水包在嘴里漱漱,最后吐在那棵苍老的沙漠之树下,心里希望这一点点的水分能为这令人敬畏的大树所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