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光源从何而来,为何能达到如此大范围的覆盖性,他也不知道这里的雾为何能够延绵不绝地延伸这么远,他感到不可思议。
但这些新鲜感与兴奋感,都被他对现状的危机感所压抑在内心深处。
他警戒地行动,步步为营,每走一段距离便停下勘察周围的情况,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片森林似乎很大,但也许是飞妄走错了方向,他迟迟望不到森林的尽头。
这里遍布着枯槁的树与茂密的苔藓植物,空气中那潮湿的腐臭味始终挥之不去。走着走着,似乎是受环境以及精神力持续高度集中的影响,他感到有点分心了,仿佛意识在头脑里开岔。
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调整呼吸后,才又继续上路。
车与伦在附近吗?
这个念头适时地刺激着飞妄紧绷的神经,他不知道为何他会与敌方二人分散,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否是在自投罗网。森林里一点点异常的声响,都让飞妄汗毛直立。
终于,在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千篇一律的森林景象后,飞妄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远处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森林,没有叶子的树,枝桠在空中交布成网,流动的雾缓慢穿过路边的各类苔藓植物。
在距飞妄正前方十米不到的地方,从高处的树枝上垂下来一根指头粗细的麻绳,绳的末端连结着一个球状物。他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倒吊着的人头。
一个任环境侵蚀,皮肉已经腐烂,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颅骨的人头。
雾,缓缓移动着。
飞妄逐渐靠近那个人头,他走到人头面前,仔细观察,绳子紧紧地勒住了死者的脖子,在颈部留下了残忍的勒痕,那不像是重力牵引引起的绳扣收缩,而更像是一种残暴的外力拼命勒索后的痕迹。
想象一下勒扁但是没有爆炸的气球,大概就是那感觉。
往下看去,死者的下颚有多个融掉的疮口,可以看到里面发黑变形的肌肉,他的口腔往外喷着浓烈的恶臭,牙床已经萎缩,牙齿七零八落,颧骨、颅骨通通暴露在肌肤之外,几根稀疏且湿润的毛发直直地下垂着。
这个人是自杀而死吗?他头颅以下的部位又到哪里去了呢?
飞妄看着这个人头,沉默不语。
是那两个人杀的吗?不像,这个人看上去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飞妄看着那个人头的眼睛,他的眼皮萎缩,宛若在刻意缠出眼球的轮廓似的。
身体……去哪里了呢?
虽然这名死者不一定与车与伦有关,但说不定他的身上有藏着某种线索,可以帮助飞妄了解这里的环境。
飞妄环顾四周,湿润的苔藓植物,没有树叶来彰显生命力的树干,濛濛一片的雾,柔软、腐烂的泥土。四处都没有尸体,也没有尸体掩藏过的迹象。
飞妄沿着头颅,往上面的绳索看去,绳索紧紧地绑在高处的树枝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忽然,那只人头的眼睛猛地张开,白灰色的瞳仁急剧收缩,死死地盯住注意力不在它身上的飞妄。
与此同时,在飞妄背后的那棵树上,一具没有头的尸体凌空一跃,它紧抓着一根绳索,迅速向飞妄荡来。
只见那具没有脑袋的尸体手中提着一圈绳索结成的环,他像钟摆一样来到了飞妄的身后,绳环一边收缩一边奔向飞妄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