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背叛了父王?”简世鸣望着简夫人的背影,语声冰冷道。他已经调查过了,他父王只有他母亲一个王妃,身旁别说侧妃,连个妾氏都没有。
“背叛?”简夫人好似被这两个字刺激到,陡然转身瞪向简世鸣道,“对,是我背叛了,但我背叛的人却不是你父王,而是白芨,苍术和雨璇的父亲。”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一日,我和白芨去踏青,他与朋友一起去折柳,而我在一棵杏树上荡秋千,杏花微雨,和风送暖。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一日的景色真是美到了极致。”简夫人的面孔有些扭曲,声音因激动也有些发颤。
“就在我以为自己在和风中飞起来的时候,有歌声传了过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那歌声悦耳动听,让我一下便入了神。”
“于是,我做了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循着这歌声去找这唱歌的人。他说,他是北戎的二皇子,他说,他对我一见倾心,他说,他要娶我做王妃,给我天下女人都渴望的幸福。可我已经有了苍术,已经有了白芨,怎么会和他一起走?”
“是我的天真单纯害了白芨,就在我说出他们名字的时候,拓跋宁那个混蛋便派人抓了白芨,抓了苍术,用他们威胁我,逼迫我嫁给他。我无法选择,只能同意。”
“所以,在那一日,我嫁入了二皇子府,而拓跋宁也遣散了王府中所有的姬妾,整个王府只有我一个女主人。他对我的确很好,而我,也渐渐遗忘了从前的一切,只安心和他在一起。后来,便有了你,又有了清扬。”
“虽然我在心里还是思念白芨和苍术,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们,我以为,他们在北戎的某一个地方,正快乐幸福、平安的生活,直到那一日,那是我刚生下清扬的第九天,府里的一位大夫偷偷递给了我一封信。”
“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求我放过他们!没有署名,没有再多一个字。但我一眼,便知道那是白芨的字迹,瞬间,我的心就慌了。什么叫我放过他们?我已死逼迫那位大夫,他才偷偷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时隔三年,我又一次见到了白芨。我向来知道,他的容貌比不上拓跋宁,甚至比不上一般的男子。可那一刻我才知道,为什么这三年间,我不去找白芨,白芨也没有来找我。原来是拓跋宁那个混蛋,他将白芨和苍术关到一间厢房里,又放火烧了那房子。”
“为了护着苍术,白芨已被烧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原本,他就自卑,所以,就更不敢在我面前出现。只能带着苍术,整日里乞讨为生,东躲西藏。因为拓跋宁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所以还在不停的派人追杀他们。”
“而我,却每日锦衣玉食的跟在拓跋宁身边,因此,白芨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可天知道,我那么的爱他,为了他和苍术的安全,只能陪在拓跋宁的身边,连死都不敢选择,我又怎么忍心对他们动手?”
“而当我去询问拓跋宁的时候,他却还有脸告诉我,他早就放了白芨和苍术,还说,白芨早已娶亲,早已儿女成双!我好恨啊!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自己的身子一次次给白芨来赎罪。”
“后来大皇子拓跋宏暗中找到我,说是他愿意照顾白芨和苍术,只要我帮他一个小忙,那个时候我刚刚生下雨璇,而且我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是白芨的,所以,我便答应……”
“所以,父王之所以会被拓跋宏假传的口谕骗到,都是因为你,对不对?实际上,害了父王的,不是拓跋宏,而是你,对不对?”简夫人说到这里,简世鸣已然明白当年他父王被大皇子所杀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呢?父王死了,你怎么没有和你那该死的情人双宿双飞?”
“拓跋宏他骗了我!骗了我!”说到这里,简夫人心中更是懊悔的肠子都青了,“这是我平生最后悔的第二件事情,不该亲信拓跋宏。他杀了拓跋宁之后,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他说,他已经杀了白芨和苍术,要送我去地下和他们团聚。”
“是拓跋宁的侍卫拼死护着我逃出来的,我带着你和雨璇,故意遗弃了刚刚一岁的清扬,因为那个时候,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疯狂的计划。”简夫人狭长的眼眸晶亮起来。
“是!”简世鸣唇边的苦涩更甚,“你计划着将我养大,然后让我在天璃封王拜相,再借助天璃之力去攻打北戎,帮你向拓跋宏和我父王复仇,正是因为我是你计划中关键的一环,所以,你在逃走的时候才带上了我,否则,我怕也要死在那一晚了吧?”
简夫人不语,默认了简世鸣的话。
“哈哈哈!”简世鸣大笑起来,“如此说起来,我的好母亲,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
“所以,”简世鸣身旁的清扬脸色惨白的看着简夫人道,“十八年前,你便已经杀了我一次?对不对?所以,你厌弃我和哥哥,不是因为我们和你长得太像,而是因为我们身上流着父亲的血脉,对不对?”
“噗——”一口暗黑色的血从简夫人口中吐出。
“噗——”清扬一弯腰,也吐出一口污血。
“你在酒中下毒?”简世鸣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为了取信与他们,他母亲竟然自己服毒。
“给!”苍术将一颗药丸递给简夫人,看向简世鸣,“清扬,沐阿梨,你要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