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只是为王爵一事,只是没想到你父亲的态度显得暧昧。这事就让人犹豫不决了,一旦开打,三五年都难以分出胜负,到时火气打出来,两边基本没有收手的可能,何况朝廷在你父亲手里,我若进攻,就变成了反贼,大义上,我站不住脚,跟着我的兄弟们也都成反贼部将,还有最大的可能是将你父亲推到孙权、刘备的阵营里,这些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到时候这大汉才是真正的乱了。”
秋风拂过林野,纷纷的黄叶飘落下来,就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公孙止的话在偏斜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刺耳,但内容却是实实在在的摆在他们面前,打!很有可能面临的将是三家诸侯,不打,大家继续割据,天下难以一统。
“这一两年里,我都没想过要打仗,我打了很多年,从二十几岁,打到如今四十一了,也早就打够了,所以啊,能不动刀兵的时候,我也不想动刀兵,要是刘备、孙权能放下警惕,大家一张桌子好好谈谈多好?我公孙止一向以理服人的。”
“……何况还有好多事没有处理,西征回来,麾下将士的封赏还没下来,朝廷那边斟酌来斟酌去,总不是个办法,对吧?还有这些年北地一直供应部分西征军后勤,你看看李儒、王烈几人,都饿的皮包骨了,让人看了心疼,我总要做些犒赏一下后方的官吏、将士……这一一数下来,也足有十多个事摆在面前要做。”
叨叨絮絮,有些癫狂的语气之中,公孙止顿了顿,回过头冲曹昂笑了笑,目光却是冷冽到了极致:“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冲子脩发个牢骚而已,古往今来,哪有什么真正的仁慈,我为汉人计,但从不为汉朝计,像我等诸侯将来一旦天下大定,交出兵权,就只有死路一条。改朝换代已经是必然的了,王爵只是第一步,然后……”
他说着话,走出了这片林野,远方的夕阳如血染红了天际,“.……汉室就没有了。”
队伍缓缓前行,曹昂沉默的跟着,一些事情长在曹家时,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不少,年少时纯真,倒也没有去想太多,可现在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有了妻子和孩子之后,人一下就长大了,对于公孙止所说的内容,不管哪家诸侯最后大定天下,都不会有汉室,下面的文武,支持的世家都会不遗余力的在背后谋取最大的利益,若是交出军政权利,怕是刚刚平定的天下,立刻就会有造反,重新洗牌。
中原的曹家终于还是迈不过去的坎,只是眼下双方还有利益相连和些许情义牵扯,虽然时间一长,曹操故去,那中原战火必然掀起,这不是公孙止想看到的,也不是曹昂想看到的,不管最后谁输谁赢,百姓都最大受难者,两边家眷也难有幸存。
……
三天之后,两千人的马队下了太行山,已有快马带来了讯息,名叫王朗的使者已在野王城等候,太守王匡作陪,另外来的队伍中,还有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像是女子乘坐的。
“女子?”这情报让公孙止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旁边的曹昂:“你父亲,莫不是还准备送一个女子给我?”
曹昂尴尬的笑了一下,对于自家父亲的脾性,他最了解不过,好人妇成性,这几年里,他也有和母亲悄悄通信,知道府里又纳几房妾室,就连当初的张绣寡婶也没有放过。
“应该不会吧…..”他轻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