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和谐的一幕里,另一侧的府衙,孙权一爵一爵的灌下酒水,面目通红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被他之前砍下一角的案桌,以及放在旁边的白虹剑,想起麾下那帮谋臣的嘴脸、说起的话,又是一爵酒灌入口中,酒渍顺着嘴角淌到紫髯,再落下衣袍。
“这些人的心真脏啊……”
当年父兄战场骁勇,他只得饱读书籍,以往觉得将来治理一方,靠的还是政治和胆略,懂得利用那些世家的虚荣、贪婪,就能比上父兄的功绩,然而真当危险逼近的时候,这些人平淡、恭谨的话语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往日的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言语,此刻在孙权心里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厌烦和恶心。
“主公,你喝醉了。”周泰想要过来搀扶他。
“走开!——”
“只有喝醉了,我才看清那些人的嘴脸!”
孙权摇摇晃晃从他手中挣脱,原本想要骂对方两句,但终究没有这样做,今日收到一连串的情报,已经明白建业四周的郡县都落入敌手,而那位晋国皇帝公孙止应该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接下来会怎么样,他已经不用去想了。
然后,那些曾经在他面前表露忠心的臣子们,就都会笑吟吟的跑去公孙止面前摇尾乞怜,继续做他们的世家,继续当地方大员,偶尔想起江东还有一个孙权时,不过只会沦为他们往后的一些谈资:那江东小儿,也配与陛下争夺,他那基业不过承袭父兄罢了,还诓骗你我……等等类似的话语。
想到这里…..
孙权一手打翻了案桌上的铜爵,拿起白虹剑,宽袖一拂,锵的一声拔了出来,指去门外,声音低沉:“幼平,你速去调集兵马,将张昭、顾雍、骆统、薛综、严畯、诸葛瑾、虞翻在城中的家业抄了,所有青壮、家仆派上城墙,协助守城,谁若推阻,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主公,这…..”
“快去!”孙权胡须怒张瞪他:“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周泰唉了一声,重重拱起手:“——是!”
……
就在这一天里,浩浩荡荡的军队开始三面合围建业,摇摇欲坠的城池之中,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周泰所领的兵马,一万两千余人杀进了名单记载的各家各户,鲜血、惨叫、痛哭在这瞬间,在巨大的城池中掀上了天空。
也是最后的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