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尧没说话，只带着她往前走，门没有上锁，说明屋子里的人应该还在里面，便上前轻轻地叩了叩门，并道：“屋里有人吗？”

没有反应，又接着道：“我是路过此地，前来讨杯水喝的，没有恶意！”

可惜还是没有反应，妤小七见状，干脆上前道：“屋里的老前辈，我们真的是路过这里的，你要是愿意的话还请吱个声儿，要是不愿意也请说句话，谢了前辈！”

这住在这里的人还真的是难以沟通，小哥哥都说了这么久还没人来开门，难不成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世外仙人了？

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杀人凶手。

两人在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开门，门虽然是没有上锁的，可强行闯入并不是两人的风格，便就只好站在外面等着，却不想……

“两位是在等老夫？”

就在两人等得快没耐心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年迈且饱含沧桑之感的声音。

妤小七回头看，是一个头发花白、胡须老长的老者，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杀人的凶手……

“这位公子既是等我的，为何却又不转身相见？”老者只瞥了眼妤小七，就把目光移向了杨明尧，一双鹰眸露出嗜血的精光。

恰好妤小七这个时候抬头，瞥见他眼里的杀意，瞬间就颠覆了对他的印象，隐隐觉得此人不简单。

都说古代有很多世外高人，没想到今天她终于见到了，可她更不想见到才对……

“华国公，别来无恙。”

随着令老者熟悉的声音响起，杨明尧也转过了身来，只不过脸上带着些许失望之色，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这两人……居然是认识的……

妤小七忽然明白了，这个叫华国公的凶手是小哥哥认识而且还很熟悉的人，有可能平时交情还不错，却没想到最后杀了魏道寻的人，会是这个华国公。

“是啊，一晃六年过去，你也已经长大了。”华国公无所畏惧地笑笑，他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他不后悔，魏道寻已经死了，魏家的人可以说已经倒下。

他的仇，也终于报了。

杨明尧也笑，不过笑得有些不自然，妤小七见了都觉得心疼，可还是听他说道：“陛下这次派我来，是为了让我查清楚魏国舅的死因，华国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从前的那个华爷爷，依旧埋在他的心底，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个不急，”华国公没理会他的话，反倒是引着他进屋里，又让他坐下，并亲自给他倒茶，“我们也算是六年没见了，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景下。”

说完轻叹了口气，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嗯，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他曾经最敬爱的华爷爷，也会有一天成为杀人凶手，尽管他从来就是个武将。

华国公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差，心里也很不好受，便朝妤小七和蔼地笑了笑，招手道：“好孩子，过来坐吧。”

妤小七站在那儿向杨明尧投去求助的目光，她可没那个勇气和明知是杀人凶手的人坐在一桌，这是在挑战她的小心脏唉……

“过来，坐我身边。”杨明尧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可对着她，却是弯了弯唇的。妤小七乖乖地走了过去，坐在他身侧，就听他说道：“华国公，魏国舅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想听到华国公说没有，可惜……

“他是我杀的，”华国公承认得很爽快，“不过我并不后悔。”

即便是一命偿一命，只要是能报了仇，他也不后悔。

这一生，多少荣华富贵他没有享受过？

已经很足够了。

杨明尧的手微微抖了抖，茶水洒了些出来，用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道：“魏道寻的罪，还不足以死。”

“那是你们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也算了，过去了。”华国公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给自己斟满一杯茶，仰头一口饮下。

“华国公，这样做——”值得吗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却见华国公脑袋一歪，人已经倒在了桌边，嘴角有鲜血流出。

“华爷爷！”

情急之下，他还是喊出了那声久违的称呼。

杨明尧扶住华国公，却见他把手颤巍巍地抬起，似乎是想要摸摸他的脸，他凑近了点，好让华国公的手能够触碰到他的脸，又听华国公气若游丝地道：“好孩子，华爷爷，不，不能，再，再陪……”

最后两个字甚至都没有说完，华国公就已经闭上了双眼，妤小七看得心里酸涩，不由自主地上前抱住杨明尧，把头埋在他的右肩上，啜泣道：“小哥哥，你还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