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孙有光隐隐觉得不妙。
“兵部尚书孙大人,是吧?”林少歌啧啧有声,“我初到京城时,想要为民除害,扬名立万,流芳百世,作一番大事业,于是向圣上请了旨剿匪。当初问你要人,你怎么说的?噢,京中没有那么多士兵陪我胡闹?李青——”他扬声,“是这样说的没错?”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敲在太阳穴旁边。
李青面无表情,语调平平:“孙大人是说,京中人手不足,无法抽调出多余的士兵。”
“都一样都一样。”少歌挥挥手,“那我便张榜招人,也是你兵部批文许可的。”
“不错。”孙有光目光沉沉。
“啊,榜文就张贴在城门下边,本公子还亲自在后边加了一行草书,孙大人你不会看也没看就盖上你兵部大印吧?啧,这样马虎做事可要不得!孙大人,你掌兵部大印,这是圣上对你的信任,你可要时时刻刻牢记圣恩,万万不能得意忘形。您官大,事儿多,但再忙,也不可轻慢渎职哪!很危险的!这是置圣上以及京中父老乡亲的安危于不顾!我这事儿倒也罢了,本公子一心为民,此心日月可鉴,若是下一次,孙大人还是随随便便就给人盖上印鉴,万一被什么坏人贼子利用,可是要出大事的!”林少歌连珠炮一般喋喋不休,李青肃着脸,生生憋出一副便秘表情,是谁昨夜说了三两句,就自称话太多了?
孙有光胸膛微鼓,气得不轻。
“明侍郎,你可知道林世子在榜文之上加了什么?”
明崇山皱眉想了半天,并没有头绪。贴榜之后,林少歌确实坐在轿子里,让人捧着笔砚,龙飞凤舞画过几笔,当时看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随他去了。
这件事根本没有人会在心。谁吃饱撑着去陪一个纨绔瞎胡闹?
林少歌痛心疾首:“京中官员作风竟已惫懒至此!想我歧地,就连楼子里新进的姑娘姓甚名谁,心情如何,我都要亲力亲为,弄个清楚明白的!”
李青偷偷翻起白眼。有本事,这话您对明侍郎他女儿说去。
“明大人,您要没事,便多帮衬帮衬,孙尚书是您的岳父,他行差踏错,也没您的好处不是?岳父!哦,我又糊涂了,他是您岳父,您是我岳父…啊不,您还不是我岳父……”
“林世子究竟在榜文上面加了什么?”孙有光不想再和他啰嗦,望着林少歌那张俊脸,他只觉得心头一把火蹭蹭蹿得慌。
“歧人优先!月钱三倍!”少歌眉开眼笑,“叶落归根,吃水不忘挖井人。少歌生在歧地,养在歧地,自然要多照顾照顾乡亲。”
明侍郎想起来了。歧人优先,月钱三倍。果然是这句不假。
只是…当时,谁会管这个?反正是他林少歌自掏腰包。
剿匪士兵每人每月发一两银子,这已经大大超过了正常饷银。
三倍?!京城中的歧人可不少,得知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来谁傻!要知道,大户人家的正经姨娘,月例也就二两银子!说是剿匪,谁不知道就是陪着歧地来的世子爷胡闹一番?包吃包住,每月白拿三两银子,谁不爱来?
孙有光同明崇山对视一眼,心知今日想要兴师问罪已是不可能。
“九千两,嗯,算八千好了。兵部什么时候给我拨钱?我安排人手过去接收,不好麻烦大人亲自送过来。对了,下月军饷自然是兵部发,榜文盖着印,白纸黑字,每人每月三两,孙大人一定不会赖账让士兵们心寒的。”
“……”
“啊对了!”林少歌双眼发光。
孙有光二人恨不得冲上去一人抱住他的腰,一人捂了他的嘴。
求别说了,我们走,我们走还不成?
“征兵营那边,大约还有预备役七千人,既然兵部接手了,少歌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劳烦孙尚书一并接收啦!”他站起身来,老老实实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