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沉声道:“换二号,接着试。”
那个嘴欠的,又躲在后头叫道:“再试一百次,也是没有用的。要我说,这么浪费黑火药,还不如埋在林子里头,能多炸死几个。”
挽月虽然已经事先预料到不会那么轻易就成功,但看到寄予了最大希望的一号火铳试验失败时,心情还是难免要郁闷。这当口,那个讨嫌的人偏生还要凑上来叽叽歪歪,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撸了撸袖管,怒气冲天扒拉开几个士兵,站到了那人跟前。
这人见她冲过来,略略有些心虚,脖颈一梗,仰着头说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要是仗着……欺负人,我沈茂认栽,要怎么整我,我无话可说!”他冷哼一声,又补充道,“但若是寒了弟兄们的心……呵!”
“沈茂?”挽月眯起眼睛,“好我记住你了。”
心道,是不是和姓沈的犯冲啊?京都一个沈辰,歧地一个沈薇,这里又来个沈茂!
沈茂嗤笑道:“记住又怎样?我又没犯军纪,你莫非以为回去告一状,他便会顺了你意,当真罚我?军心和禁脔之间,任谁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听到这句口无遮拦的话,挽月微微一愣——原以为只是个气量狭小,又大男子主义的人,听这话音倒像是还有什么内情的样子,不过都开始人身攻击了,自然要先怼回去再说其他。
“谁说了我要罚你?”她思量片刻,冷笑道,“是你说,我这火铳试一百次也是成不了的。莫非你刚说过的话,又不认了?”
“是我沈茂说的,又怎样?你还想给我戴一顶祸乱军心的帽子不成?”沈茂斜了眼,不以为然。
挽月冷哼一声:“你自然没有祸乱军心。我只是给你找个差使,省得你嘴巴闲不下来——去帮我抬靶子,这样方便我调整方向和距离。”
沈茂先是一怔,然后攥紧了双拳,怒道:“好歹毒的心肠!”
“哈!”挽月歪嘴一笑,“你既然认定我这火铳成不了,那你害怕什么?!我哪里又歹毒了?!你既然骂我歹毒,那便是你知道给我扛靶子会有性命危险,既然会有性命危险,你又怎么敢大言不惭,说我这火铳成不了?!啊?”
她连珠炮一般,轰得那沈茂张口结舌,一时不知怎样辩驳。
挽月不依不饶:“我在这里做事,你站在一边,净放嘴炮,当真要跟你理论,你又说不出个道道来,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啊?就你这么个嘴炮也放不好的,还有脸来**我的火炮?!”
沈茂一对拳头捏得发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挽月狠狠瞪住他。
旁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样来劝这二人。天地良心,这挽月姑娘骂起人来……咋感觉那么欢乐呢?
后头有个小兵偷偷凑到挽月身边,悄声道:“挽月姑娘平日也是这样教训……少歌兄弟的吗?”
挽月皱着眉,不耐烦道:“别打岔我这正和他说理呢!”
又转向那个沈茂:“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啊!往小了说,叫失败主义,往大了说,叫投降主义!事情还没做呢就说不行,这跟仗还没打就叫投降有什么区别?!我今天这样苦口婆心跟你啰嗦半天,是教你,是帮助你,是救你!你要是还不领情——喔,看你这样子就不服气,不服气你给我扛靶子去啊!”
正当此时,人群后头突然响起一个娇娇脆脆的女声:“这里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