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珩呼吸微滞:“你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敢给木师脸色看的人了。”
方音撇了撇嘴:“要不是他真有几分本事,还叫你们看见了他的本事,你摸着良心说一说,你会将那样一个人放在眼里?”
“音儿,你见过木师的样貌?”孙玉珩突然眼睛一亮。
“嗯。”
“说来听听!”他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像是当初在学堂上聆听先生教导一般。
如今最能引爆渭城难民们激烈讨论的话题,便是那个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带领他们走出必死之局的神秘人物木师,而关于木师黑斗篷和面具之下的真容,更是叫人津津乐道。
方音翻了翻白眼:“瞧你这点出息!莫不是你也和外头那些人一样……迷上他了?哎呀……就长得……还行啦。”
“什么样嘛?眼睛是大还是小?鼻梁是高还是矮?嘴唇是薄是厚?脸庞是方是圆?”
“孙玉珩你有完没完!他是个男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孙玉珩默了片刻:“……你马上就会知晓。”
……
……
辛无涯离开洛城之后,清小姐的生活无趣极了。
程里正叫她不许吵不许闹,不许杀辛无涯那几个妻妾,乖乖地等着,他会让她当上女皇。
清小姐觉得做女皇也不错。
所以她很听话,前些日子,只时不时故意当着辛无涯的面吓唬吓唬那个怀孕的平清茹,再用匕首划一划那两个小妾的脸,看着辛无涯那为难纠结的模样,也能找到许多乐子。
但那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平清茹生了个胖小子,辛无涯也被程里正派去了平原城,说是当什么主帅。
她想跟着去,可程里正不许。
平清茹怀孕的时候受了惊吓,足足生了三天,差点没生下来,程里正可怜她,不许清小姐再靠近那边屋子。
这样的日子……无聊到折磨那两个小妾都没什么意思了。
曾经,清小姐久居乌癸山,并没有见过什么出色的男子。
后来来了辛无涯,又来了个七公子,她也算是见一个爱一个。今次趁着辛无涯不在,她戴了帷帽,跑到街头蹲了数日,却发现这洛城中的男子,大多浑浑噩噩神色木然,比乌癸镇中的还不如——她还以为山下多的是好男儿呢。
便是这时,洛城来了大堆的新鲜人。
当头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眉清目秀,虽不像辛无涯和七公子那般俊俏,却是另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程里正亲自迎到城门底下,将这大队人马接进了城。
清小姐也跟在后头看热闹。
她听到这群人个个都在说“木师”救下了众人性命,猜测木师就是那个当头的男子,于是挤到了前头,矜持地亮个了相,却发现男子背后背着个女的,好不扫兴!
然后她见程里正恭恭敬敬地凑到一顶黑布小轿前,躬着身子对着里面的人说话。
程里正这个老倌儿她可了解得很,无事献殷勤,轿子里头一定坐着个有用的人。
果然就是众人口中的“木师”了。
待他下了轿,清小姐挤到面前一瞧,却是戴着面具。粉白的底子,黑眉红唇,脸颊上两坨红色,像鬼新郎。
瘦削的身材,裹在一件大黑袍里,怎么看怎么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