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荒缩着肩膀,左右晃荡身体:“如今,他倒是成了惊弓之鸟。竟迷信起鬼神之道来了。”
挽月笑道:“你若是得知身体里还住了另一个人,随时会与你争抢着控制你的身体,你怕也是要心惊的。”她突然瞪圆了眼睛,头皮一阵发麻,“我,不知道秦挽月是不是也在我身体里面……”
她急急拉住少歌的手:“你有过感觉吗?从前,你知道身体里面还有个人吗?”
少歌微微地笑着,反握住她的手:“我从前,的确感觉得到,有时候……”
他眯起眼睛,陷入回忆中。
“我一直以为,那是住在心中的恶魔。小二,我记得曾经同你说过的。有些时候,若是放弃心中一些‘愚蠢’的坚守,的确能够更方便地获得很大的利益,这样的时候,脑海里就像是有针在扎,我偶尔也会问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值得?因为就算是坚守了心中的信念,许多事依旧无法改变……譬如在阿克吾,如果我早一些,挑动民众去送死,也许最终反倒不会死那么多人。那个时候,他定是在讥笑我吧。”
挽月轻轻拥住他。她知道阿克吾的事情一直横亘在他的心里。所以渭城的时候,他再不愿意见到有人因他而被屠戮?
“小二,那一次我在你面前杀死那些土匪,你,是否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口中问的是土匪,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那一次,她灭杀了两名高手,事后却毫无记忆……
挽月点了点头:“那一次,我的确心神恍惚,只想要把面前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撕成碎片,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她默了片刻,“但我并不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想法。我当时,的的确确就是那么想的,甚至我现在再回忆起来,还是觉得他们死有余辜。只是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可能可以处理得更好一些,毕竟那些人之中,并不是每一个手上都沾过鲜血,应当按罪论处才好。原本这些事,该由律法来审判,是吗?”
“是。”他愉快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二又长大了。”
公子荒大翻白眼。是个人都知道这些好吗?要不要她随便说个什么,他都能瞎夸奖一通?自己给他出过那么多点子,帮他处理过那么多麻烦事,怎么就讨不到一句好呢?重色轻友!做男人好难!
挽月也翻起了白眼,说得好像她原本有多幼稚似的。
“不用担心。”他说,“若是前世的秦挽月幼年因病而夭,定不会如他这般有深沉的执念。或许早已入了轮回,不会纠缠不休的。”
挽月轻轻伏在他的胸前:“反正我绝对不碰那黑石。这件事,就容我自私任性一回吧。能陪着你多走一程,哪怕之后要下地狱,我也无悔。”
公子荒一面哀嚎,一面捂自己眼睛和耳朵。
“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我的眼睛!我的耳朵!赶快帮我找一件事去做一做!”
少歌笑道:“你不如去一趟正亲王府,把你的祖符拿回来。”
“可以杀他吗?”公子荒双目放光。
“随你高兴。”反正是那位世子的锅。
公子荒欣喜道:“果然还是如今的你可爱一些,没有那颇多顾忌。”
他从香案上一跃而下,衣摆扫过香案上的积尘,一时间整个城隍庙中黄尘弥漫,呛得少歌又咳嗽起来。
挽月扶了少歌,站到门槛处,望着公子荒几个起落,消失在附近民舍间。
“你……可爱吗?”挽月眨了眨眼。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