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褚恒要开始上朝,檀芮也要继续向王氏请安,两夫妻起身时又满是迥异神态。褚恒神清气爽,檀芮昏昏欲睡,褚恒又不客气地把她笑了一番。
还没到银月阁,檀芮便已经做好了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准备,果然,一进到正堂,便见王氏一脸阴沉的神色。
檀芮若无其事地请安,王氏脸色有多阴沉,檀芮的笑容便有多灿烂,存心扎她的眼。
王氏好歹也是深宅中耍手段的好手,依然如往常一般和她叙了好些家常。
酝酿得差不多了,王氏才开口,“我听说昨天你把各处的掌事嬷嬷都叫了去,好生训了一番话。”
檀芮面色如常,“檀芮把她们叫去并不是为了训话,是为了了解各处的情况,毕竟檀芮初入褚家,对各项事务都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脑。昨日和掌事嬷嬷们好生讨教了一番,心里终于是有了些脉络。”
王氏神色闪过一丝异常,她很快掩饰了过去,“昨天,好几个掌事嬷嬷怒气冲冲地到我这儿告状,是以今日我便与你求证一番,莫要叫她们冤枉了你。”
檀芮挑眉,“哦?嬷嬷们竟来打扰夫人清修?实在是不该。”
王氏暗哼一声,冷冷淡淡地说:“若确是你行事不够成熟开罪了人,她们及时向我禀告也没什么不对,你亦可及时改正。”
檀芮顿时低垂下头,一副认错的神态,“但请夫人教诲。”
王氏换上冷然肃穆神色,“采买处的李嬷嬷尤为气恼,说你对她甚为不敬。”
檀芮一副无辜神色,“檀芮冤枉,我对各位嬷嬷皆是笑脸相迎,温言顺语,毕恭毕敬,在场的其他嬷嬷都可以作证。”
王氏怔了一下,昨日李嬷嬷亦说了,檀芮至始至终均是笑脸相迎,没有厉过声,红过脸,委实装得好。
王氏转而道:“你强行把采买处的账本和采买清单都搬到了自己院子……”
“夫人,这是李嬷嬷自愿交出的,亦是曹嬷嬷应允的,不能说檀芮是强行所为啊。”檀芮愈发无辜。
王氏皱眉,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怒意,“她们明明说是你胁迫所为。”
“檀芮冤枉!檀芮原本是打算让李嬷嬷亲口向我介绍采买处的各项情况,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确实虚心求教,无奈李嬷嬷年迈,各项事务都记不大清,我这才提出把账本搬到我院中,我自己悉心研习。当时曹嬷嬷亦在,她并没有反对,李嬷嬷亦是自愿回采买处取的账本,檀芮的丫鬟是无论如何不敢对李嬷嬷动粗的啊。”
王氏气得牙痒痒,檀芮所言表面上看句句属实,她的确没有动过武力,但言语上的胁迫却让李嬷嬷无法拒绝。王氏恨恨地盯着檀芮,没想到自己遇上了对手。
王氏沉着脸,拼命忍着怒气,“那你让乔丁把府内侍卫尽数盘查一遍,可有此事?曹嬷嬷对此提出质疑,你倒是颇为不以为意。他们都是经过我之手筛选出来的,你如此作为,是何意?”
檀芮一副自请罪名的模样,“夫人请息怒,檀芮如此并非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檀芮只是觉得,既然夫人让我全权协理后院事务,我自然要对各处知根知底,如此才能把一应事务处理妥当,夫人您说是吗?”
“我让你全权协理,那亦是协理,你倒是想爬上我的头上来了。”王氏的语气已经变重。
“檀芮并无此意,檀芮更是不敢。”檀芮低垂着头,慢条斯理地说:“夫人定是对我存在误解,当年夫人从太夫人手里接手褚家大小事务时,亦是将太夫人留下的人手、各项账目尽数盘查筛选了一番,难不成夫人亦是没有将太夫人放在眼里吗?”
“你……”王氏气结。
檀芮面上含笑,继续道:“檀芮相信夫人定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为了知根知底,方便管理,檀芮的所为亦是如此,还望夫人莫要误会于我。”
王氏盯着檀芮看了几秒,胸口的那口气硬是被她狠狠地咽了下去,恢复如常神色,“既你是此意,我自然是不会怪罪。”
檀芮甜甜地笑道:“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