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度道:“严兄是在下的朋友,身为朋友,我相信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干那些龌龊的事情。”
这话让花依怒十分不快问道:“严灼心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那么相信他?”
严少度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因为喜欢他的人不止你一个。”花依怒忍无可忍,一掌向严少度劈去。严少度往后一闪,花依怒劈了个空。严少度甜甜一笑道:“花姐姐你干嘛动手,打坏东西你赔吗?”
花依怒骂道:“你少贫,我看就是你在搞鬼。”她举起手掌又一掌劈来,眼前却一阵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花依怒知道上了当道:“你在酒里下了药。”
严少度拍拍手道:“花姐姐你是越来越聪明了。”花依怒眼前一黑昏过去。
酒馆的老板原来是严少度的下属,他带着四个白衣女子走到严少度身边,店老板右手放在胸前一俯身道:“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严少度站起来走到那五人身旁回头看花依怒一眼道:“把她带回去,派人照顾好她,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你们也别想活。”那店老板一挥手,四名女子上前架走花依怒。
酒馆门口早已备下马车,四个白衣女子乘夜色将花依怒装进马车,赶着马车往城堡的方向跑去。看着马车远去,徐妙笔十分担忧,就怕严少度对花依怒不利,他走到严少度身后问道:“严姑娘,你想把她带到哪去?”
严少度对他一笑答道:“花依怒的命比你的命要值钱,我没把你怎么样,更不敢把她怎么样。”话怎么能这么说,徐妙笔忍气吞声不说话了。
那店老板一俯身道:“公子,城主请你尽快回去。”
严少度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道:“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人,还想让我背黑锅,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告诉爹,办完事我自然会回去。”她转头问道:“人是谁杀的你们查到没有?”
那人道:“已经有眉目了。”
严少度嬉皮笑脸的走回到徐妙笔身边道:“徐兄,有场好戏可看,不知徐兄有没有兴趣陪我去看看?”她根本没有征求徐妙笔同意的意思,就算徐妙笔不想去也由不得自己。严少度迈开脚步走在前面,跟着她虽然凶险,却刺激有趣,离开她,在采石城徐妙还真不知道怎么个活法,于是笔紧跟上去。
说起来也怪,采石城就像是严少度自家的后院,对严少度而言熟门熟路,而在这遇上的人对她皆恭恭敬敬,人人都称她少爷,仿佛所有人都是她的下属。在采石城能有如此实力的只有程不归,莫非她和采石城城主有什么关系不成?可徐妙笔只听说过程不归膝下有两个儿子,程少度和程少依,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儿。如果严少度和程不归没有什么关系,那她只有可能是大鹏王的人,众所周知,大鹏王和程不归是亲家,说到底他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干嘛监守自盗去抢洛河图?费那么大周折挑起武林争斗?徐妙笔百思不得其解。
街道上人影熙熙,一边走,徐妙笔再次问道:“严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严少度一蹦一跳反问道:“你说我是什么人?”
徐妙笔嬉笑道:“我要是知道你是什么人,还用问吗?”
严少度道:“你不是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不如你算一卦。”
徐妙笔为难的道:“我那点雕虫小技就为了混口饭吃,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严姑娘你,你就别拿我寻开心咯。”
严少度道:“我就喜欢拿你寻开心,你能把我怎么样?”徐妙笔答不上来,严少度道:“徐兄,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咯,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她转头一笑接着往前走,这种赞扬的话徐妙笔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又往前走了几步,四个持刀武士不知道从那里冲出来的,拦在严少度前面半跪下道:“属下拜见少爷。”
严少度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带头的汉子答道:“准备好了,一切都掌握当中。”
严少度“好”一声道:“带我去看看。”
四个武士向前引路,将严少度引入一条小巷当中。徐妙笔虽然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不过他知道,谁要是被严少度盯上,算是倒大霉咯。跟上去一看究竟,武士将她们从后门引入一家客栈,又是客栈,徐妙笔心想,难不成采石城里的客栈都是严少度开的不成。
推开房门走进一间房中,里面又是四个持刀的武士,见到严少度一起拱手行礼。一个武士将房门关上提刀抱手道:“公子,人就在隔壁。”
墙上有小孔,便于随时监视隔壁房间里的动静。想必这个房间经过精心设计,这里能听到隔壁的动静,隔壁却听不到这里的声音。严少度走过去,从小孔中看到隔壁房间亮着灯,李香书和洛诗禾都在屋里,她嘴角上扬不禁露出微笑转身问道:“有没有惊动她们?”
带头的武士道:“一切按公子吩咐,她们在城里的几个据点都在属下的监视之下,不敢有半点差池。”
严少度狠狠道:“好,传令下去,不许放走一个。”
领头那武士抱手道:“是公子。”于是打开门匆匆跑出去传严少度的令。
今夜又要有人丧命,她到底要对付谁,徐妙笔好生好奇,却又不敢去看。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道:“李大哥,采石城远离中原,洛英山庄鞭长莫及,大师兄不知去向,二师兄下落不明,你说该怎么办?”
另一人道:“不用担心,有我呢。”
二人的声音如此耳熟,徐妙笔自言自语道:“李公子,洛诗禾......”他将目光朝严少度投去,显然是在质问严少度为什么要对李香书下手,毕竟李香书是严灼心的兄弟。
他的质问是无效的,严少度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他说话的份。就听到隔壁洛诗禾道:“严灼心不拘一格不过是行事乖张罢了,我原以为他也算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没想到他却是个奸佞小人,这次总算看清他的真面目。”
洛诗禾此言毫无由头,徐妙笔听得实在气愤,还以为李香书会为严灼心辩解几句,谁知李香书长叹一声道:“谁说不是,大哥杀人越货虽说只是传言,可无风不起浪,天玄阁是武林中最隐秘的门派,这次就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他说话。”
他与严灼心情同手足,就算不相信严灼心的为人,也不该这么说严灼心,这话徐妙笔听得下巴都掉下来。严少度更是气愤不已,叽里咕噜骂道:“暗箭伤人嫁祸于人,真是个伪君子。”她说的是谁?难道是李香书?徐妙笔这下子彻底糊涂了。
严少度从那个小孔往隔壁屋望去,洛诗禾慢慢走到李香书身边,目光柔情的看着李香书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一定是被人害了,他们突然失踪,不是严灼心做的手脚也和花依怒脱不了干系,李大哥,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一定要帮我。”说着并扑进李香书怀里。
这般打情骂俏,严少度暗骂洛诗禾、李香书不要脸,同时自言自语道:“真是瞎了眼......”
洛诗禾接着道:“只有得到洛河图,爹才能号令江湖对抗程不归,我可不想嫁给那个叫什么程少依的。”
听到这,严少度脸上表情阴沉下里,一挥手道:“动手。”
手下武士拱手得令,两个武士打开门悄悄来到洛诗禾房门外,那二人分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筒插在窗子上对着里面一吹气,两股青烟在洛诗禾房间中散开。清香味吸到鼻孔中,洛诗禾头一晕道:“什么味道?”
李香书大急道:“是迷香......”话刚出口,洛诗禾晕过去倒在怀里。大难临头,李香书哪还顾得上美人在怀,他屏气凝神将洛诗禾一推,洛诗禾倒在地上,他一点不心疼,纵身撞开窗子逃出去。
李香书逃出房间,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十余个白衣武士持刀突然从暗处冒出将他团团围住。严少度等人所在的房间房门大开,严少度拍拍手走出来道:“大难临头丢下同伴不管只顾自己逃命,香书公子不愧是正人君子,少见少见。”两个白衣武士让开一个缺口,严少度走到李香书前面停下道:“就是不知道要是那位洛大小姐醒来会作何感想。”
李香书的目光当中多了许多看不懂的内容,狠狠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世人眼中的正人君子一转眼变成无耻小人,徐妙笔这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追问道:“李公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李香书见严少度人多势众,一听徐妙笔的话,装作无辜的模样皱眉道:“徐兄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洛诗禾让我干的,我只是被她蒙蔽了。”
刚才还和洛诗禾卿卿我我,一转眼就变了脸,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他算什么英雄好汉,徐妙笔算彻底看清李香书是个什么人,洛诗禾是可恶,但与李香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严少度瞟了徐妙笔一眼道:“徐兄,看错这位李兄的不止你一个人,有人把他当做手足兄弟,他却想害人家身败名裂,你说这种不讲一点道义的人是不是该死?”
李香书点点头道:“好啊,原来散布谣言的人是你。”
严少度哈哈大笑道:“没错是我,可我没想到的是该来的人没有来,倒是引出你的狐狸尾巴,也算是意外收获吧。”耳边传来打斗声和厮杀声,李香书一惊,严少度道:“真是抱歉,李兄,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你大概是等不到了,怪只怪你不自量力,你想让我替你背黑锅,门都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她往后一退,十余个武士挥起弯刀扑上去。
李香书气急败坏,从腰间拔出软剑骂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只见两把弯刀朝他头顶劈去,李香书提剑挑开两把弯刀,纵身使出连环腿踢出两脚将两个白衣武士踢倒在地。他刚落地,另外两个白衣武士挥刀朝他下盘扫来,李香书眼疾手快,高高跃起挥剑使出一招彗星胧月,手里的软剑从两个白衣武士喉咙上刺过去,两个白衣武士应声倒地,喉咙上留下一道血痕。
李香书的武艺深不可测,不出一招二死二伤,只见软剑在他手中一旋转,一剑刺进另一人胸口。举手投足间十余个武士被他打得七零八落,如此下去一定会被他全杀光。严少度岂能坐视不理,她手握折扇一跃而起扑向李香书,手里的折扇向李香书身上几处大穴点去。二人动手,自然没有旁人的事,白衣武士纷纷退开,但见李香书先是全力防守,等严少度变换招式之机抓住机会横扫一剑,严少度大急,连忙施展轻功被逼得连连后退。
严少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险些吃大亏。一个武士抛出一把铁剑喝道:“公子接剑。”严少度顺手接过宝剑,借力打力持剑向李香书一指,剑鞘如同一道闪电射向李香书,眨眼之间并出现在李香书眼前。李香书大骇,急忙闪身一躲,剑鞘从腰间擦过,衣裳竟被割破一道口子,就像被铁剑刺破一般。刚躲过去飞来的剑鞘,严少度挥剑摆出五朵剑花分别刺向他几处要害,李香书泰然处之,手里的软剑舞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严少度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
二十招过去僵持不下,李香书越战越勇,严少度却渐显疲惫之态。倘若二人武功在不相伯仲之间,就算打上三天三夜也不在话下,仅仅拆了二十余招,严少度并如此吃力,足见李香书的武功不是她能比的。门外整齐的脚步身传来,数十个白衣武士举着火把赶来助阵。要所有人加在一起车轮战,李香书全无胜算,况且严少度的帮手肯定会越来越多,他心想,不如乘此时还有气力尽早脱身,免得白白耗费功力,到那时难以脱身。李香书打定主意,奋力搏三招,严少度招架不及连连后退,李香书见状高高跃起,同时运足功力与左手使出幻影神针绝技射出数枚飞针,想借夜色掩护严少度防备不及时取她性命。
一个白衣武士见到飞来的点点火星,大喝道:“公子小心。”那人护主心切挡在严少度面前,飞针从那人胸口穿心而过,那人顿时倒地。
严少度吓得往后退一步,低头一看,那人已经死于非命。如果不是手下人舍命相救,此刻已经命丧当场,严少度大气喝道:“调集人手全城搜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赶来支援的武士拱手道:“是公子。”说罢,举着火把纷纷往外扑。
众人刚走,一个浑身是血,手持带血弯刀的武士冲进来半跪道:“回禀公子,那些人多数已经被属下剿灭,剩余的七八个人逃走了。”
严少度迈开脚步往前走两步狠狠道:“谁都别想跑,让狼群去找他们。”
那人抱手道:“是公子。”说完站起来跑出去。
严少度走到洛诗禾房间门前一脚踢开房门走进去,洛诗禾中了迷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蹲下来伸手摸摸洛诗禾的脸喃喃道:“洛诗禾呀洛诗禾,你机关算尽,只怕到死都不会相信李香书在利用你。”她不屑的一笑站起来对手下人道:“把她也带回去。”于是转身走出房门。
刚才的打斗真够凶险的,徐妙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走到严少度身后叹道:“没想到李香书是这样的人,枉费大家与他相交一场。”严少度没有回答,她只想证明杀人的不是她,以免严灼心误会,她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一失足成千古恨,李香书苦心谋划从来算无一失,没想到栽在严少度手里,真可谓阴沟里翻了船。一场恶斗折损众多下属大败而逃,严少度又命人全城搜捕,如此一来,采石城全无藏身之地,只好灰头土脸彻到城外。天冷得能把人冻死,要是找不到避风的所在,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李香书并不像世人想的那样是个正人君子,他阴险狡诈,内心狠毒阴暗睚眦必较,这个仇他记在心里只怕永远不可能忘记。
侥幸逃脱的死士追寻踪迹找到李香书,刚见面,领头的汉子提刀拱手在李香书身后道:“公子,这次咋们吃的亏不小,城里的兄弟就剩我们几个逃了出来。”
李香书转身走到那人身边问道:“有人跟踪吗?”
那人摇摇头道:“应该没有。”
李香书轻轻一笑道:“很好。”他向前走两步忽然拔出软剑,一道寒光闪过,追来的死士尽数倒在地上死得不明不白。
群狼嗅着逃跑死士身上的味道找到他们,可惜往来一步,所有逃跑的死士都已经死了。李香书的诡诈不仅是他的隐忍,还有他的心思缜密,他是世上最会利用黑夜的人,让所有的一切都向有利他的方向发展。要是那么多人跟着他肯定会留下痕迹,行踪容易暴露,只要有银子,世上不缺为他卖命的人,他干脆把人都杀了灭口,如此一来他孤身一人逃到哪里都方便。
可严少度也是个固执的人,一项有仇必报绝不拖泥带水。行走在西域路上的商队就是采石城的血液,没有商品贸易,采石城就会背黄沙掩埋,她让手下人抢劫商队的货物嫁祸严灼心不过是想和严灼心开个玩笑,等严灼心来找她,她自然就会把抢来的货还回去。哪料到有人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想把杀人越货的事情推到严灼心身上,要是那样的话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笔糊涂账她绝不会认。追查之后,万万没想不到幕后黑手竟然是李香书,他要是敢作敢当不失为江湖恶汉,眼见事情败露却一口咬定是洛诗禾指使他干的,把所有事情推到一个女人身上,这种人还不如洛诗禾光明磊落,不但不是什么君子,连个男人都不是,就算是替天行道,严少度岂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采石城的白天黑夜是不同的两个极端,太阳出来的时候人们照常买卖,前夜的刀光剑影没有留下一点血腥味。许多事更适合在夜里做,比如杀人。花依怒一夜未归,花葵、花蕊急不可耐,一早就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前夜的厮杀她们有所耳闻,就怕花依怒有什么不测。
阳光明媚,天上没有一朵云彩,严少度与徐妙笔坐在酒肆中享受阳光的同时品点心。严少度似乎了无心事没有一点烦恼,那是自然,李香书虽然逃了,但她早就胸有成竹。徐妙笔的处境与她大不相同,连日来发生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一时之间哪能消化那么多。
花葵、花蕊焦急的从门前经过,她们二人虽然没有见到他和严少度,徐妙笔一时心慌,不用说,二人一定是在找花依怒的下落,花依怒眼下在严少度手中,自己还是帮凶,他不禁看了严少度一眼。严少度注意到花葵、花蕊二人,匆忙站起来朝二人追去,徐妙笔心想,她不会明目张胆也要对花葵、花蕊下手吧,来不及多想跟上去。
严少度走到花葵、花蕊二人身后,用折扇分别在二人肩上一敲,二人警觉的提剑转过身,见是严少度和徐妙笔,又把剑放下。严少度青涩的笑着问道:“你们来这里干嘛?”来干嘛不是要问她自己吗?她又何必明知故问。花葵记住了鱼肠的话,对严少度冷眼相看,严少度眉毛上扬喃喃道:“虽然本公子英俊潇洒,可你也没有必要那么看着我。”
花葵除了暗骂她自作多情别无他法,花蕊却抓住救命稻草道:“严公子,花姐姐失踪了,我们四处打听都没有她的消息,你和公子是朋友,看在公子的份上你要帮帮我们。”
严少度眼球咕噜咕噜直转道:“是吗?”徐妙笔见她这副摸样又恨又气,可他自己已经被严少度托进泥潭了,这时候再想脱身晚了。严少度看了徐妙笔一眼道:“花依怒武功那么高,你们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此地要是中原那好说,可这里是采石城,这种话丝毫不能花葵、花蕊宽心。一只鹰在天空盘旋,严少度抬头望去,鹰朝东边的荒漠飞去,她回过头对二人一笑道:“好吧,看在严兄的面子上我帮你们找花依怒的下落,不过你们要听我的话。”
二人相互看一眼,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一匹快马横穿街市,马上的白衣武士翻身下马半跪在严少度跟前道:“公子,找到那些人的下落了。”
严少度用力握紧折扇恨恨道:“这回看你往哪逃。”
天气突变,正午时天上乌云密布,狂风在荒漠中肆虐,天气骤然变冷,这一切与严冬配合得天衣无缝。李香书不会甘于这样失败,在他心中,当下遇到的挫折不过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为了得到洛河图隐忍至今,要么得到洛河图,要么死。采石城一时之间是回不去了,俗话说的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摆脱严少度的纠缠后,他孤身一人往东走先和手下人会和,想等风声过去以后再图洛河图。
百余名黑衣死士骑马赶来与他会和,领头的一个是四十来岁身高八尺,生得一副黑脸,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另一个同样身材高大,但瘦的只剩一副枯骨,脸色苍白,这二人是山东道上的惯匪,一项要钱不要命杀人不眨眼。黑脸大汉人称活阎王,名叫武进山,白脸的叫白面虎耿忠,李香书想在江湖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要有足够的实力,他们两人早就臣服于李香书,鞍前马后成为李香书的马前卒。
铁枪会与黄河帮明争暗斗争夺山东的地盘,他们互相防备不给对方一点机会,武林中其它门派当然固然对山东的地盘垂涎三尺,但畏惧铁枪会与黄河帮的实力不敢伸手。别人不敢伸手,山东道上并出现势力空白区,李香书敏锐的抓住时机,他借着长安马场的财力暗中大肆收买人心,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填补了山东道上势力空白。然而,他想要的不仅是山东,他还想要整个武林,只要得到洛河图,他就能号令天下。
曾今人人都赞美他是天纵英才,但几次落榜世人对他颇有微词。李香书有野、有手段,他不能忍受世人的冷眼,更不能接受冷嘲热讽,再看这世道的冷漠,好人没好报,恶人却活得潇洒痛快,什么香书公子,什么谦谦君子,在物欲横飞面前一文不值。即使学富五车饱读圣贤书,还不如别人使点银子、花点心思、拍句马屁、送个女人。别人为达目的可以出卖一切,他为什么不可以?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屑于溜须拍马,可他也能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谁不是费尽心思得到一切才开始为自己洗白,他要向世人证明自己就是实至名归的英雄豪杰,阻拦他的人都要死。天玄阁无所不知,早就该察觉李香书的野心,奈何严灼心太信任他,他骗了严灼心也骗了整个天下,如今他已成气候,中原武林他再也不怕任何人。
白脸的耿忠拱手道:“李公子,这次咋们折了不少人。”
李香书哈哈大笑一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死几个人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人越少你们能分到的银子就越多,何乐而不为。”
他说的轻松,这不是银子的事,弄不好会丢了性命。耿忠和武进山面面相嘘,武进山苍白的声音道:“可是公子,咋们的计划已经落空,此地远离中原,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看......”武进山心虚的瞟了李香书一看道:“不如先回中原保存实力,另行它图。”
李香书呵呵一声狠狠道:“是我大意了,可我还没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就这样回去日后我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既然如此,余人并无话可说。
一只鹰在头顶盘旋,众人抬头望去,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接着听到豪迈的呼喊声,上百个白衣武士在严少度带领下朝他们扑来。真是阴魂不散,不等反应过来,马上的白衣武士将手中的弯刀抛出来,李香书手下黑衣杀手惨叫声连连,十余个人顿时落马而亡。
转眼间严少度率领人马冲到眼前,双反拉开阵势严阵以待。那只鹰落到严少度肩上,严少度得意的笑道:“李兄,你怎么不记住教训,想逃也要逃远点。”
可恨前夜没有把她杀了,李香书恨得咬牙切齿道:“姓严的贱人,你的运气不会永远那么好,你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严少度道:“不做亏心事,老天爷当然站在我这边,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李香书仰天长啸一声,指着严少度挑拨道:“花葵、花蕊,你们倒是问问这个姓严的,是谁散布的谣言要害严灼心。”
早就怀疑严少度不可信,这下子二人明白了,原来散布谣言的人是严少度,顿时大气,一跃拔剑挡在严少度面前,花葵剑一指骂道:“姓严的,我们早就怀疑你不是好人,你说为什么要害公子?”
严少度哭笑不得“喂”一声对二人道:“我说你们搞清楚状况没有?是我要害他还是这位道貌岸然的李公子要害他。”于是,一指李香书道:“李香书,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
二人自然相信李香书不愿相信她,花蕊骂道:“李公子和严公子是结义兄弟,他怎么会害公子呢?你还血口喷人。”
李香书的卑鄙之处就在于完美利用自己的名声以及和严灼心关系,不明情由的人当然不会相信他会害严灼心。严少度暗骂花葵、花蕊是傻瓜,懒得与傻瓜说话。徐妙笔使劲摇摇头叹道道:“二位姑娘,真正想害严兄的那个人就是他。”说话的同时指向李香书。
花葵、花蕊实在不愿相信,同时转身望向李香书。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狡辩无济于事,李香书早起了杀心,二人刚一转身,他并高高跃起乘二人不备一连踢出两脚重重踢在二人胸口,二人身体轻飘飘飞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身负重伤。手段如此卑劣,严少度等人愤怒不已。李香书打伤花葵、花蕊二人并是恶战开始的线号,无需多言,白衣武士纵马向对方阵中杀去。
顷刻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厮杀声、刀剑相撞打出的响声乱作一团,黑白双方扭打在一起,真可谓魏晋分明。狂风袭来,开始搅动混乱的局面,徐妙笔努力将花葵、花蕊二人扶到安全之地,免得被双方驰骋的快马踩伤。严少度不是李香书的敌手,岂会不自量力,她在五名高手助阵下围攻李香书,即使李香书武功高强,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奔腾的骏马与围攻李香书的高手逐渐分成两个阵营,厮杀进入白热化,双方皆死伤无数。
狂风助阵帮了严少度,武进山、耿忠及手下人不适应马上的打斗,在烈烈寒风中眼睛都睁不开,哪敌得过马上天下的西域汉子。更要命的是,就在此时,赫里术带领族人赶到,李香书手下人抵挡白衣武士进攻就已经捉衿见肘,赫里术的到来给严少度带来生力军,局势顿时明朗起来。转眼之间死伤大半,武进山、耿忠等人敌不过,只好带领剩余的死士向荒漠中逃去,对手穷追不舍,不幸落在后面的人纷纷死于弯刀之下。
严少度还在于李香书恶斗,手下人担心她的安危,全力追赶逃走的人一里路,见武进山等人全无斗志,只想逃跑,并任他们逃去,赶回来相助严少度。此时,围在李香书身边的武士越来越多,李香书使出平身所学杀伤数人,武士人手再多皆无济于事。不过,他总有打累的一天,他能杀得了十人难道能杀得完上百人不成。
赫里术及手下人在一旁围观,自从见到严少度的第一眼,赫里术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她,她们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赫里术没有想到在这里巧遇她,更没有想到此生她们还能再见面,他脑海中都是过去一段美好的时光。
跟随赫里术等人巧遇李香书,这种尴尬无从说起,杨关山和梁肖月却提心吊胆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不该帮忙。可话说回来,在场这么多人都想拿李香书的命去祭奠那些被他杀了的亡魂,他们能帮上什么忙?这次李香书栽了个大跟头,他自己种的苦果只能他自己尝,能不能杀出重围只能看他的造化。
擒贼先擒王,李香书见难以脱身而去,横下心使出上乘武功专攻严少度,他一招千里走单骑扑向严少度,手中软剑越来越快,让人眼花缭乱。严少度招架不及,李香书运足功力与左掌,一掌打在严少度肩上,严少度“啊”一声嘴角落下血丝,她脚下站不稳连连后退。李香书寸土必争,寸步不让,刺出一剑直取严少喉咙。
这一招来势汹汹,严少度万万躲不过去。赫里术如天山的雄鹰一般跃起,直扑向严少度,他右手抱住严少度的腰,左手使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抓住李香书手中软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香书一愣,赫里术踢起一脚,李香书运足功力左掌打出,一身巨响,拳脚相拼两人各自退去。李香书借力打力,一跃展翅高飞,一脚将马背上的一个武士踢下去,落到马背上“驾”一声逃之夭夭。
严少度与赫里术目光相对,久违的喜悦越上心头。就是这个男人,让她心碎了这么多年,就是这个男人,让她想了那么多年。赫里术是大漠中的英雄,他英俊伟岸,没有女人能抵挡住他身上的魅力,只可惜这个男人还是让她伤透了心,让她不再相信世上的情爱。
她和这个男人早就恩断义绝,心里刚升起的喜悦一下子被悲伤盖过去,严少度一掌打在赫里术身上将他推开。她最后深情的望了他一眼,她早就立过誓不再见这个男人,她走到白术面前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快马向采石城的方向跑去。手下人纷纷追随,徐妙笔瞧出她的心事,对她做过的那些错事事早就抛之脑后反而对她倍感同情,他照顾着花葵、花蕊也追上去。
天空飘起雪花,那是严少度心中悲伤,她回忆起过去的许多事,那时她少不更事,却自始至终那么固执。她爱上一个男人,尽管她知道那是一段不会有结果的爱情,她依旧憧憬那个男人最终能带她走。事与愿违,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她努力过,她央求过,甚至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那个男人,结果换来的还是那个男人的离开。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那是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冒险,那也是她对身世命运不甘的最后一次抵抗。她把她的天真和幻想就此埋葬,也埋葬一个女孩对爱情的渴望。
徐妙笔就知道劝不住她,但还是不遗余力的想试一试,结果可想而知。往事不堪回首,对她而言,早就没有了自己的生活,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世上没有什么是她过不了的难关,一夜过后,她心情放松下来,她已经找到屠杀商队的凶手洗清自己的嫌疑,并安排人照顾花葵、花蕊,押上徐妙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