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轻白无奈:“张小姐,不要这么尖锐。”他习惯了含蓄温雅的交流,哪怕背后拿着刀子,面上也要维持礼貌的微笑,哪里料到我会这么尖锐,完全不给面子。
我笑起来:“您是以一位老板招揽技术员的角度,还是以一个男人追求女人的角度说这样的话?”
如果是前者,他看上的是我的才华,尚可以认为他为了挖我跳槽而故意贬低程嘉溯;如果是后者,那我只能说他缺乏自知之明了——不管自视多高,在一个女人面前,都永远不要贬低她的男人。
“以一个追求你的男人的身份。”侯轻白深深地望着我,“诚然,你的才华与能力非常出众,但它们还不至于让我疯狂,真正让我沉迷的,是你这个人。”
真可惜,他的出发点恰好是我最讨厌的那种。
所谓喜欢与沉迷,我完全感受不到,反而疑心他沉浸在这种“深情款款”的表演当中无法自拔。
“如果是别的人,在我的追求攻势下,应当早就沦陷了。你是不一样的。”侯轻白热烈地注视着我,“张梓潼,给我一个机会!”
我伸出手,竖在他眼前——中指上,赫然是一枚烨烨生辉的钻戒,完美的切面折射着璀璨的光彩。
那是我和程嘉溯的订婚戒指,现在的我,是程嘉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你们还没有结婚,我还有机会。”侯轻白握住我的手,“张梓潼,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猛地甩开手,“侯董,请你弄清楚一件事:在我不愿意的时候强行挑逗,那不是情圣的手段,而是恶劣的骚扰!”
我喘口气,“你威胁我,用卑劣的言辞诱惑我,这就是你对待你喜欢的人的态度?那我只能说,你真是一个变态!”
真正的喜欢,从来都不应该是这样。
侯轻白愣了一下,仿佛第一次认识我——当然,他跟我本来就不熟——狭长的眼睛里闪着兴味的光芒,他摸着下巴喃喃,“可是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您随意。”我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真是再也不想和这个变态多待一分钟!就这种控制狂,是有多瞎的人才会觉得他温润如玉,是个好人?
“站住!”侯轻白一声厉喝。
我悚然一惊,立在当地。他本就是手底下有着一个大集团的富豪,长期的管理者生涯让他积累了浓厚的威严,当这些威压全部压到我身上,便是我早就习惯了程嘉溯的气势,也忍不住因为这陌生的威压而愣怔了一下。
花了大约五秒钟时间,我才从侯轻白的气场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要是停下来,就又落入他的语言陷阱当中了。
“张梓潼,”侯轻白见威压无效,追上来走在我旁边,快速而轻声地道,“满足我一个愿望,只要你满足我,从此之后,我再不打扰你。”
我猛地停下脚步,直直地看向侯轻白:“你真无耻。”
他所谓的感情,就是可以这么轻易地用条件来换取,尽管我对他的感情没有任何期待,但在感到轻松的同时,我又感到了一阵屈辱。
另外,我开始同情他将来的妻子,那将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因为她的丈夫随时有可能因为利益而和别的女人谈条件,也会因为利益,把她作为条件送出去。
侯轻白看出我隐藏的愤怒,苦笑着说,“张小姐,你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我非常难过。我正式地恳求你,请你满足我这个卑微的愿望,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祝你幸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黯淡,仿佛真的很难过一样。
我冷笑着看向他,“什么条件?”
我脑子里闪过许多种猜测,从最龌龊的那种,到最纯洁的那种……
侯轻白笑容发苦,无奈的说,“张小姐,我希望你能与我共进一顿晚餐。”
我先是一愣,非常愕然:侯轻白纠缠我这么久,就是为了一顿晚餐?这让我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种奇怪的情绪。
紧接着,我感到一阵轻松——不就是一顿晚餐么,跟他吃饭,我不算吃亏。这种心情,就像是被四面围捕的野兽,突然发现有一面的铁网放开了,纵然明知道那后面埋伏的可能是锋利的箭矢,但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撞上去。
因为那条出路看起来太轻松,太诱人了。
“一顿晚餐,好。”我答应侯轻白,“现在就去。请您记得您的承诺,吃完饭后,永远不要再来纠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