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程嘉溯没了办法,只得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在怀里,避免压着肚子,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头发和额头:“我在呢,我一直陪着你。”
他的态度成功安抚了我,止住泪水后,我不好意思地说实话:“我害怕。”
“怕什么?”程嘉溯一怔。
我咬着嘴唇,仍旧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就在两三年前,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他产生这样浓烈的感情,牵绊纠葛浓到化不开。
嫁给他,为他生孩子,日日夜夜耳鬓厮磨……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幸福感太过浓烈,以至于我担忧自己提前将一辈子的福气享尽,未来会吃大苦头——比如难产死掉,那才符合一个过于幸福的女人应有的结局。
程嘉溯用拇指抚着我的唇,坚决又温柔地说:“潼潼,你在怕什么,告诉我?”
“我怕我难产……”正是这个想法折磨着我。
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让我已经脑补了许多剧情,诸如我在生产时死去,程嘉溯悲痛欲绝地抱着我们的孩子仰天长啸,之后如同行尸走肉般度过了后半生……
程嘉溯惊愕地看着我:“都说一孕傻三年,你现在就智商下降了么?”
我本来沉浸在伤感的情绪当中不可自拔,被他这一打岔,也顾不上悼念自己逝去的生命了,一口咬在他指尖:“你才傻!”
程嘉溯大笑,笑完又凑近我:“其实我也害怕……”
“潼潼,你听清楚,如果你和孩子之间只能选一个,那我一定选你。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会选让你活下来!”
他的表情不复宁静,因为发狠而微微有些狰狞。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恐惧已经影响到了他,我尚且可以自嘲地开解自己,他的反应却比我的更加激烈。
他这样强大的男人,唯一无法掌握的,大约就是“命运”。
很多时候,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再多的痴缠与不舍,也只得眼睁睁抛下,完事皆消。
但是,他会尽他所有的力量保住我,再保住我们的孩子。
毕竟两个人都是新手准父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到这天上午,我忧心忡忡地给妈妈打电话,说起自己怕死的事情。
妈妈无奈地叹息:“你天天说相信科学,你倒是算一算,这年头难产的比例是多少?”
大部分时候,生产过程中会危及产妇生命安全的,并不是突发状况,而是家属的态度。在这一点上,有程嘉溯作保证,我大可以放心。
而产检表明我的宝宝并没有脐带绕颈或是胎位不正的情况,这让我忐忑的心感觉好了点。
妈妈听我状态好多了,又追问:“哎,都这时候了,还不说是男是女?”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程嘉溯为了保持神秘感,一直都拒绝透露胎儿的性别。哪怕是到了现在,早就可以在B超中看清性别特征的时候,我们还是固执地拒绝了医生的提议,要等到谜底揭晓那一刻的惊喜。
“是个儿子就好了……”
“女儿哪里不好吗?”我不开心了。我自己就是女儿,觉得女儿简直是世界的瑰宝,没有哪里是不好的。
“女儿当然也好,可那种豪门,要生儿子才站得住脚啊。”妈妈叹口气。
桑柳为什么底气那么足?还不是因为她生了程嘉洄。
这年头固然有裴令婕那样以女儿身份继承家族的继承人,但以程颐和的偏好而言,还真得有一个儿子才能让他觉得那是真正的继承人。
不过程嘉溯不会把程颐和的意见当回事,我也是。
我们的孩子,凭什么叫他来挑挑拣拣?
妈妈的话我考虑了一下,很快就抛到脑后了,要讨好程颐和,不是一个儿子就能完成的事情,与其讨好他,不如直接把我们想要的东西拿到手来得方便和快意。
三天后的下午,程呦呦趴在地毯上玩拼图,我在旁边给她瞎出主意,小魔女气得抬头冲我嚷嚷:“张阿姨,你乖一点,不要捣乱!”
便在此时,我脸色一变。
程呦呦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又换个语气安抚我:“我没有生你气啦,就是想好好玩,你乖啊。”
我感到自己腿间有温热的液体大量涌出,白着脸勉强笑道:“呦呦,叫人,我要生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