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碑有一人来高,三尺多宽,上面刻着一副地形图。
从刻纹,以及涂的朱漆来看,它显然是新立的。
沈云很快在图上找到了一个标有“药院”的地方——地形图显示,鸿云武馆占地两座山,下设三部六院。其中,以他要去的“药院”地盘最大,位于两山之间的大山谷里。
也就是说,他要翻过一座山,才能到。
不过,三部六院之中,药院的地盘是最大的。
沈云看罢,心里生出一个猜测:难道药院里还教怎么种药?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地方?
好吧,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相了。
山谷的入口处有一块一人高的红灰色石碑,上面只写了两个古朴苍劲的金色大字:药院。
沈云往里没走多远,看到绿荫丛中有一栋二层小木楼。
“做什么的?”沈云还来不及细看,一位大汉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拦住他。
呃,这也是一位伤残人士。脸上戴着一条黑色的眼罩,遮住整只右眼。
沈云打拱说道:“小子沈云,前来药院报道。”
独眼用仅有的一只眼睛扫了他一眼,点头说道:“跟我来。”
眼神硬梆梆的,跟小刀子一般。
沈云心中惊讶极了——鸿云武馆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帮守卫?一个个带着伤残,且杀气腾腾。
独眼将他径直带到小木楼的最左边,指着前面的黑油小门说道:“就在这屋。”
“多谢。”沈云打拱道了谢,推门进去。
可是,里头却没有人。
沈云只看到一排排栗色的大木柜。
“有人吗?”他问道。
“有的。”从第二排的大柜子后面钻出来一个小老头儿。
他梳着道髻,身着宽大的蓝色道袍,个子不高,精精瘦瘦的。
沈云打拱作揖:“小子沈云……”
“哦,你就是沈云啊。”小老头儿放下手中的书卷,说道,“玉宁师姐已经帮你办好了入读手续。唔,你是我们药院第一个来报道的。”
沈云惊讶极了:玉宁道长明明看着比眼前这位年轻多了,却是“师姐”!这辈分,怎么排的?
小老头儿冲他招手:“过来,挑块药田。”
“是。”沈云跟了上去。
大木柜共有五排。走过五排柜子,沈云看到一张红色的云纹翘耳大长案。长案之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形图。
象是鱼鳞纹一样,它被分成大大小小的很多小块。每一小块里都标有黑色小字,比如:甲一、丁三等等。
“看中哪块药田,就报出中间标注的数字。”小老头儿吩咐道。
沈云没有急着挑选,而是作揖请教:“小子斗胆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小老头儿“哦”了一声:“忘了告诉你。贫道永安,是药院的副教使。”
副教使是职位吗?沈云一头雾水——刘家拳馆的人事是最简单的,是以,他对武馆的职位设置完全不知。
还好永安道长看着极有耐心,接下来,细细的向他解释了一番:鸿云武馆和旧式武馆不同,没有教头、师父之类的说法。馆主大人统领全武馆;馆主大人之下,设三大总教,分管三部;然后部下设教使、副教使、督教,以及教员。
其中,教使是一院之首;副教使分管庶务;督教负责训导;四职之中,教员的人数最多。他们负责具体的教学,类似于旧武馆里的武师们。
“你既入了我们鸿云武馆,便是我们武馆的弟子。师为尊上。你可以称为贫道为‘永安师尊’。”永安副教使如是说道。
“是,永安师尊。”沈云暗中松了一口气:在他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师父。现在,不要称别人为师父,真是太好了。
“好了,你去挑一块药田吧。”永安副教使挥手。
药院果然要学种药!沈云点头称是,隔着长条案,抬头细看墙上的地形图。
在郑家庄做过农活的他,知道田土是有优劣之分的。可是,光凭着这张图,没有实地考察,他真的分辨不出来其中的优劣。
想了想,他只能再向永安副教使请教:“永安师尊,弟子愚钝,不知道该如何挑选。请您赐教。”
永安副教使甚是随意:“哦,你随便挑块合眼缘的就行。”
等于没有说。不过,也对。药田有好有差,每个人都想挑好的。都是学员,永安师尊也不好偏袒谁。沈云只好自己拿主意。
定下心来后,很快,他从地形图里看出了一些门道。比如说,有的药田周边有水源,有的没有。一般来说,有水源的药田,其标注都是以‘甲’字开头;还有一些药田从图上看去,明显要大许多。它们的标注的第二个字,也就是数字同样也偏大。
两者相结合,沈云心中有了选择。
他转身,向永安道长报告:“永安师尊,弟子选好了。”
永安副教使点头:“哦,哪一块?”
“甲十。”沈云答道。甲十是有水源的药田,标注的数字不是最大的,稍微偏后。
他觉得自己要量力而行。选块最大的,要是照看不过来,岂不是浪费?
永安副教使不置可否,翻开长条案上的一本登记簿,在首页“沙沙”写下:沈云,甲十地。
然后,他从案头的黑色大木匣里取出一把铜钥匙,递给沈云:“这是你的药田牌。以后,你来领取种子或者送药,都用这块药田牌登记。”
“是。”沈云双手接过。
钥匙柄的一柄刻有“甲十”两个小字。
“哦,忘了跟你说,住处和药田在一起。药田牌也是住处的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