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节小货车轰隆隆地开走了,像是平地里刮起一阵飓风。“你没事吧?”黎叔的话里充满了关切。明台摇摇头:“没事。”明台心情复杂,想着明楼临行之际吩咐自己的话,最敏感的神经被挤压,叫道:“黎叔。”“嗯?”“能跟我说说您妻子吗?”明台一句话出口,自己都觉得愚蠢透顶,暗骂自己什么不好问,脱口而出就是刨根问底的话。
“说什么呢?”“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一次游行集会上认识的。我被警察打了,负了伤,一动也不能动,娟子当时是医学院的学生,她冒着被警察逮捕的危险,救了我。”明台道:“真勇敢。”“是啊,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焦虑的脸,说来也怪,她那样皱着眉目,在我眼里就像仙女下凡。她告诉我她弄不到麻药,我说我能忍着,她就含着泪替我缝合伤口,她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娶她做我的媳妇了。”明台笑道:“听起来很浪漫。”“是很浪漫。”“就像我和锦云一样。”“对,很美好。我有过最美好的家庭生活,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他回头看明台,明台的心怦怦乱跳。
“难忘的一段美好时光。”
黎叔坦然的态度反而让明台有点自责。明台道:“我印象里有着模糊的记忆,妈妈很美。”语气中略带遗憾。黎叔点头。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大姐和我妈妈很像,她们两个人在我梦里就像一个人。”“是啊,你大姐为了你们明家牺牲得太多了,她现在最挂念的应该就是你了。”“明天大姐也会上车,我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一家人在一起战斗。”黎叔拍拍他,道:“一直都是。”明台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想通了,我不想给彼此留下遗憾,大战在即……我……”黎叔截住他的话:“别想太多了,大战在即,准备战斗吧。”明台点点头。
市政府办公厅,走廊上壁灯昏暗,明楼从远处走来。梁仲春看到明楼,立刻上前叫道:“明先生。”“梁先生。”二人握手,并肩前行。乔家路一栋洋楼外,阿诚悄悄地走到门口,打量着。他抬头看了看洋楼天台的位置,又发现了停在洋楼外汽车的牌照,是属于特高课的。阿诚推门而入,一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阿诚君,你不觉得你来得太早了吗?”刘秘书面色冷峻道。
瞬间,阿诚身后闪过三名大汉,拿住了阿诚,卸了他的枪。阿诚道:“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信不过你。”刘秘书一拳打在阿诚的脸上。阿诚倔强地朝刘秘书吐了一口血,笑了笑:“杀夫之仇不报了。”“我大日本皇军的利益至高无上,仇要报,但是,不是现在。只要我拿到了你和明楼是共产党的证据,也就坐实了冈田芳政的失察之罪!他必须对第二战区战局失利负责,他就得切腹自裁!”阿诚苦笑:“原来你两手空空,根本就没有录音带。”“冈田知道,我拿到了录音带对他不利。他利用我来抓你,我就将计就计,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对抓一双。”“一箭双雕。”“可惜你明白得太迟了。”“你没录音带,我也没带钱。”刘秘书道:“钱,有人会拿给我的。你和明楼去海军俱乐部找明堂,可不就是筹钱去了吗?实话告诉你,明堂穿了你的衣服,去了霞飞路英国投资洋行襄理的家,拿了一箱金条出来。我是人要抓,钱更要一手抓。”阿诚道:“这么大胃口,冈田知道吗?”刘秘书微微一笑,又给了阿诚一拳,“押下去。”两名日本特务得令,把阿诚押出了房间。
一名特务对刘秘书道:“现在差不多快五点了。”“到街上去,各就各位。”与此同时,乔家路一个屋顶的天台上,陈秘书脱了风衣,拿起狙击步枪,开始瞄准。乔家路住户窗口,一名特务的狙击步枪对准了大街。瞄准镜上清晰地显示出刘秘书的身影。还有两三家住户的窗口,用窗帘掩饰着枪口。
走出房间,阿诚一拳砸向一名特务的面门,回手一拳砸飞另一个特务,飞身一脚踩到特务头上,一手拧断特务的脖子,结果了脚下的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