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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京师当中的这些重要布局的徐大少,现在终于有空在一艘装饰豪华的大船上,斜躺在最高层甲板特意搭建的凉棚下,就着清爽的江风,半敞着衣襟,畅快地啃着冰镇西瓜。
已快至夏末,虽没有昔日孟浩然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风情,却也有大江浩渺,远山如黛的别样壮阔。尤其是在烈日的照耀下,江中浪花翻起层层金光,犹如一条横贯天地之间的巨龙身上的金鳞。
而即使是他们这条千料“巨舰”也显得如此渺小。这还是在长江之中,要是到了茫茫大海,那又该是何等雄壮的场景?
说实话,这船其实已经不小了,虽然存在计量单位的差异,但徐钦还是能大致估算出,这艘船全长超过三十米,宽十米以上的大船,满载排水量妥妥超过千吨级。要知道这才十四世纪,而一百年后永垂史册的哥伦布船队旗舰也不过百多吨。虽然其中有内河运输和航海的区别,可也足以说明,当前阶段在这一领域大明帝国还是处于遥遥领先地位的。
“哈哈哈!小公爷真是幽默!若是你早生四十年,与你一同替陛下打江山,定然要比和徐天德一起有趣多了!哈哈哈!”在听了徐钦的一个荤段子之后,樊云笑得前合后仰。
而另一边凉榻上的徐大少,则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趁着他大笑说话的时候,又抓起一块冰镇西瓜,狂啃起来。
他们这一路顺江而下,目的地自然是镇江府。
镇江府,乃江南古城,建城历史至少可以追溯至春秋时期的吴国,后于三国时期因孙吴曾在此建都而声名鹊起。再之后,一度因南北分裂而成为江防要地,即后来稼轩先生词颂的京口。
其位于南京正西,太湖西北,并与江北的扬州隔江相望,也是位于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其繁华之势不亚于扬州,只不过春风十里之后,扬州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特色产业,因此在名声上压了它一头而已。
樊云将自己的基业定在此处,也确实是一招低调却不失灵活、闷声发大财的妙棋。不过也正是由于他的这步棋,这座千年古城现在已经有点乌烟瘴气的感觉了。
四处出没着提剑带刀的江湖人士,虽然不至于做什么大案,可打架斗殴简直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关键是这些人还贼能打,前去弹压的衙役们被暴揍了几顿之后,知府大人无奈之下,只得请了地方驻军出马,派出一队队的兵丁全副武装地上街巡逻,这才稍稍扭转了局面,至少是有兵丁出没的地方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不过这天下午,镇江的大小文武官员们都没什么心思再去管地方治安问题了,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们都长点儿眼!此时此刻,镇江府的府尊大人带着几乎全体属官,镇江卫指挥使也领着大多数卫里的军官们,一齐在码头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
虽说徐钦只是个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可谁也不敢把他当成是普通的从三品官对待。更何况他这次来,表面上虽是以私人身份,可朝廷的公文早就下来了,他这密旨钦差的身份也就再不是什么秘密。
好在镇江卫指挥佥事徐膺绪,乃是这位钦差大人的亲四叔,想来有他从中斡旋,应该也不至于出太大的问题。镇江卫指挥使罗定山想到此处,先是擦了一把额头细细的汗珠,再从旁边的箱子里取来两杯冰镇的凉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徐膺绪。
徐膺绪也不显得受宠若惊,只是很淡然,很有礼地道了声谢,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夏日佳品来了。毕竟他怎么说都是魏国公的亲弟弟,平日里包括指挥使在内就都对他极为客气,他自己也是个和气的人,和一众同僚的关系也都还不错。
地上的影子慢慢变长,可盛夏的烈日即使是在西下的过程中,依然毒辣得紧。等在码头上的一众官员们,即使是待在凉棚里,大多也是汗如浆下,就在此时,一个眼尖的武官指着西边的江面,大吼了一声“来了!”众人这才重新打起精神。
不多时,众人都看见一艘特别巨大的大船顺江而下,也逐渐看清楚了船上的旗帜和装饰。没错了,镇江府的大小官员都认得,这是巨蛟帮的总旗舰,前两天刚刚从镇江码头拔锚去了京师,为的就是将巨蛟帮帮主,以及这次的密旨钦差徐小公爷接来镇江。
南京和镇江本就是只相隔百余里的隔壁府,顺水顺风的情况下,水路也就是四个时辰的时间,徐钦一行就从京师来到了镇江。
船工以精湛的技艺操纵着这艘在这个年代数一数二的庞大机械,以轻巧灵活的姿态,精确地切入了码头水道,靠近了最大的一号泊位。然后有水手带着绳子从船上一跃上了码头,再配合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大船的位置,让码头上的踏板能直接搭上船。
待这一应准备完成,樊云才邀请徐钦与他一同上岸。
而码头上等候多时的官员们,也早就从凉棚里走了出来,在码头上列队欢迎。虽然都是穿的便装,可徐钦还是早就猜到了这些人就是镇江本地的文武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