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胡保宗激动的浑身直抖,竟像是要跳起来,“贼军简直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
那是李文孝配合的好。
李承志冷冷一笑:“那等遇到吐谷诨的胡骑,你也如今日这般冲一冲试试?”
似是正打鸣的公鸡被攥住脖子,胡保宗的叫嚷声戛然而止。
他翻了个白眼,学着李承志的口吻说道,“我脑子又没被驴踢?”
“那你鬼叫什么?”李承志怒道,“再敢让我分心,就滚进去陪张司马和延容公……”
胡保宗猛的一缩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太过激动,竟忘了李承志正在观阵。
李文孝还真没料错,哪怕已然认定不会有诈,李承志还是不敢大意,正紧盯着叛军大营,防备李文孝是不是藏了伏兵。
但看叛军前军越来越乱,后军却不见动静,李承志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乱!
不是一般的乱。
出了营的叛军背靠着寨墙,退无可退,等于是被黑骑挤在角落里。
后面虽有贼兵在拆营墙,但一时半会哪会拆那么快?
更搞笑的是,唯一的出口已被督战队堵死,出了营的贼兵想进都进不去。
到此时,才有机灵些的贼将反应过来,前军和督战营接到的军令竟然是相反的?
李文孝令前营立即退回营寨,尽快为弓弩炮兵让出射界,而督战营接到的军令,却是不能让前营乱阵?
只要往后退,哪有阵形不乱的道理?
你以为是对面的白甲营,往营里回撤的时候是倒着走的,照样能杀敌?
更关键的是,李文孝压根就没提过若是来不及退,是不是要就地防守,或是反击?
只是要求退……
但凡有一个字提到退不了就冲,或是杀,叛军前营也多少能提起些斗志来……
被黑骑当猪羊一样砍杀着,叛军前营的士气降到了最低谷,一时间简直乱成了一窝蜂。
胡信也是大胆,竟当墙后的弓兵是摆设,紧顶着叛军的寨墙砍杀着。
就隔着一堵墙,一群弓军、驽兵心里急的冒火,却不敢开弓拉弦。
敌人和自己人早混在了一起,这箭射出去,天知道杀死的是谁?
炮兵更不用说。
因为李文孝压根就没有下令炮兵整备过,投石机上连牵引的绳子都没拴。
而且双方离着这么近,与其用投石机往外抛,还不如直接抱块石头朝外砸……
此时的局势便成了:营外的叛军人挤人、脚踩脚,别说反击,连枪予都举不起来。
督战营死死的堵着寨门,准备只要有人往回逃,就会抽刀砍杀……
一墙之隔的弓弩炮兵急的跳墙,却无计可施。也有胆子大的正端着弓弩瞄着,但射出去一箭,十之六七伤的是自己人……
另外还有一队,正在又快又急的搬着拒马,挖着寨墙……
看着如此乱相,法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正准备让李文孝想想办法,如何扭转局势,突然听到“轰隆”的一声。
抬头一看,竟是一段刚刚被挖松的寨墙,直接被前军给冲破了。
那本就是给前军退回营寨用的,但不该是这般的退法:像是河堤上被破开了个口子,营外的叛军疯了一般的朝里涌。
叛军如梦如初,才反应过来:寨墙是木制的,只要力气大,完全可以冲开……
“冲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被骑兵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这些乱兵,竟齐齐的转过身,全向寨墙撞来,竟连身后砍杀的骑兵都不管了。
后面的疯了一般的往前挤,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一层接一层,靠墙最近的那一层哪里能站的稳脚?
许多都被顶的撞上了拒马,削着尖的木刺直接穿胸而过……
“轰隆……轰隆……”随着震天般的惨叫,寨墙一段段的被撞开。密密麻麻的叛军冲进营寨,只顾往前跑,哪管你前面有什么东西,老子先逃回一条命再说。
而恰恰这一段营墙之后,就是弓兵、弩机、炮阵……
先是弓兵被冲散,而后是弩兵,又是炮兵。
如果不想被绊倒,不想被踩死,就只能跟着一起跑。
一时间,竟真如洪水决了堤,数不清的乱兵直向李文孝的中军扑来。
“督战营,给我拦住,拦住……冲阵者格杀无论……”李文孝厉声大吼着。
但督战营虽称“营”,却只有一旅兵,又能拦的住几个?
刚刚冲过去,刀都没来的及举,连督战队竟都被裹挟了进去……
看着乱成一窝蜂似的敌营,胡信被惊的目瞪口呆?
感觉都还没怎么打,叛军的前营怎么就溃了?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该跟着冲杀进去,还是撤军回营。
正愣着神,突听几声鼓响。
胡信下意识的一愣,而后猛的一扭头,就如见了鬼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承志的帅旗。
天见可怜,这跟着李承志打了多少仗了,竟然才是第一次听见李承志敲响了全军出击的令鼓?
胡信还以为,这辈子估计是听不到了……
一股热浪涌上心口,胡信猛的回过头来,刀锋往前一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