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谁打这最后一仗,或是最后擒了刘慧汪,平定泾州的首功自然就是谁的。到时白甲营别说功劳,怕是连苦劳都捞不到半分……
果不其然,只听李承志沉声应道:“多谢都督好意,白甲军也能夜战……”
李承志竟真的要夜战?
杨舒的心脏止不住的颤了颤。
十之八九,敌我双方都会乱成一锅粥,只知道砍杀,却不知道杀死的是敌是友……而白甲士卒越是悍勇,误伤反而就越重……
况且,只是数千乱贼么?
那围在州城之下的数万乱民,还在时不时的狂呼“往生极乐”,这分明是在等白甲军入瓮,而后拼命。
而且足有数万人!
以李承志惜兵如命的性子,若是折损过多,怕是会疯……
两人又惊又疑,担心李承志是不是会就此翻脸,突然听到帐内“咚”的一声重响。
杨舒和张敬之吓了一跳,还以为李承志动手了,猛的斜身往里一探。
原来是李承志单膝跪在地上,在给李韵行军礼:“谨遵都督令!”
声音又沙又哑,像是已愤怒到了极致。
李承志抱了抱拳,猛的站起身来,像一头莽牛一样,硬生生的将李韵的亲卫撞到一边,挤开了一条路。
走近一些,张敬之看到他眼角含泪,满脸悲壮。
两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导。
人都已奔出五六丈,张敬之才反应过来,急声呼道:“承志,莫要冲动……”
他是怕李承志杀红了眼,亲身犯险。
只听远远的传来“嗯”的一声,再不见有回应。
杨舒气愤填膺,早已满脸怒容,却不敢质问李韵。
此时将李韵的面子折的越狠,他对李承志的怨恨和猜忌就越重……
……
等奔到营外,李承志的脸上哪还有半丝悲意?
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勾,分明是高兴的都快要笑出来了。
谁想到,本以为是催命的阎王,转眼间,就变成了救命的观音?
看他出营,李松飞快的迎了上来,低声说道:“郎君,李时连送两分急报,已探至安武城下,并无异常……”
若说之前的把握是八成,加上这一句之后,那李承志至少有了九成把握:李韵不是在欲擒故纵……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耳中不时就会有“往生极乐”的呼声传来,喊声早已变了样,想必整整一天,嗓子都喊哑了吧?
不知道还有几分力气作战?
再往东看,临近州城墙下,燃着三堆约一丈高的篝火,刘慧汪仅剩的两千僧兵,数万乱民,全都聚在火堆之下,一圈围着一圈,一层挤着一层,又齐又密,就像是活靶子一样。
李承志估计,即便真把辅兵派上去,杀溃这些乱民也问题不大。
就算这些乱贼士气高涨,也跟一群没见过老虎的驴差不多,最多只会踢两脚虚张声势,却不知道老虎不但有尖牙,还有利爪……
李承志双眼微眯,冷声说道:“李松,传令李亮,发动……”
没有鼓声,没有哨声,甚至连火把都没有。一队接一队的步卒背着水囊,土包,猫着腰踮着脚,悄无声息的朝敌营摸去。
再往后,前军悄悄的撤开了阵墙,六百驾厢车严阵以待,只等李承志一声令下。
后军快速集结,至多百息,空心枪阵便消失了,而是换成了三列竖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