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郎君……心意,妾身已知……”
为了每年一会,织女能等千年,自己难道就等不得?
高文君的心酥的像是要化了,眼中扑簌扑簌的流着泪,像是捧着无上珍宝,小心翼翼的将纸折好,藏进了怀里。
魏瑜的眼睛都不会转了,只是盯着高文君的胸口,目光恨不得戳破衣衫。
直到被高文君牵着走出了帐,她脑子里还是那首词……
……
又是一个艳阳天。
太阳渐渐升出地平线,晨光越来越炽,大地如洒金光。
数人聚在城下,相互作别。
达奚发现,高文君突然就不一样了。
不复前几日般的温宛如水、清雅绝尘,浑身上下都透着勃勃英气,刚强坚毅。
李承志干什么了?
但看这二人的模样,又好似一切如常?
不……明显不一样了。
二人的眼神一般清明,澄澈如镜,竟无半点之前还有的眉目传情的迹像?
不称呼“郎君”是应该的,但这救命的大恩,高文君竟也再不说个“谢”字?
高文君的笑容好不明朗,往下一福:“妾身先行一步,将军珍重!”
李承志微微一笑,轻轻一点头:“珍重!”
还是如之前一般二人共乘一骑,但高文君准备转身时,竟发现拉不动魏瑜。
就跟个球一样,她死死的拽在原地,只是盯着李承志,眼中闪着泪花。
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猛听她喊道:“我也要!”
李承志眼角的肉直抽抽:话不能说清楚么,什么东西你张嘴就是“你也要”?
我都还没和你算账呢:要不是你个电灯泡死活撵不走,我差点连手都没牵上……
达奚差点一头栽地上。
李承志干什么了被她看到了?
正当满脑子飘着乱七八糟的画面,又听魏瑜叫道:“我也要‘纤云弄巧’那样的诗……你要写给我……”
李承志一愣。
《鹊桥仙》?
你以为是大白菜?
你毛长齐了没有,知不知道那诗是什么意思?
心里都转起了这样的念头,李承志竟还没反应过来,盯着魏瑜那张包子一般的脸冷哼道:“‘纤云弄巧’没有,夸你的倒有,要不要?”
这些天都快被欺负出条件反射了,看他脸色,魏瑜隐隐猜出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咬着银牙犹豫道:“你且先说……”
要是说出来,难道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李承志冷冷一笑:“天平地阔路三千,遥望双眉云汉间。未出堂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几回拭泪深难到,留得汪汪两道泉。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到耳腮边……”
高文君幽怨的瞪了李承志一眼。
郎君既然已知小瑜儿的心意,怎还将她当小孩儿一般作弄?
其实她还真错怪李承志了,他纯粹是想到就脱口而出,根本没想过魏瑜这种小屁孩能有什么心思,只以为她是在凑热闹。
也根本未深思这诗中的“相思”这个词对魏瑜的震憾何其之大。
魏瑜就跟冻住了一样,脑子都好像是木的,除了“相思”两个字,再多余半丝念头都无。
就像是个木偶,任高文君将她托上了马。两个脸蛋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心跳的如同擂鼓。
达奚反应倒是快,就是才思不够,足足琢磨了两三遍,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承志分明在说魏瑜爱哭,但脸太大太长眼窝又深,泪流出来不但连手都够不上,一年了都还未从眼角流到腮边。
哈哈哈……倒是挺贴切……
双方道别,高氏家将率着骑队启程。马儿都已走出十数步,魏瑜才心神稍松。
她满脸迷醉,准备再好好回味一下。
几回拭泪深难到,留得汪汪两道泉。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到耳腮边……
越想越是不对,越想越是不对……魏瑜“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不凄厉:“李承志,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远远传来的哭声,李承志只觉浑身的毛孔都一轻,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让你再当电灯泡……